冬日的阳光,轻抚着岁月,早晚淡淡的,只在中午让人觉得慷慨温暖。
南向的屋子,整个冬天都可以拥有阳光；北向的屋子,整个冬天很难享受阳光。明代归有光在《项脊轩志》里叙说他的屋子“又北向,不能得日,日过午已昏”“前辟四窗,垣墙周庭,以当南日,日影反照,室始洞然”。意思是他的房子北向没有阳光,一过了中午屋内就显得昏暗。后来屋子开了四扇窗,用矮墙在庭院周围环绕,来挡住南面射来的日光,日光反射照耀,这样室内才明亮起来。困境中的归有光,让冬阳轻轻地折返它的脚步,从而享受了冬阳的明亮。
“冬日晴可爱,温如君子人。”人们格外珍惜冬阳,想尽办法亲近冬阳。小时候在冬阳下挤暖,是一大乐趣。教室的南墙外,铺满着黄灿灿的暖暖阳光。一下课,孩子们便一排贴着墙根站着,然后有人带头一声喊,于是穿着厚厚棉衣的孩子们都往中间挤,热量马上来到了身上,也不觉得冷了。谁若被挤出去了,就笑嘻嘻地回来,从旁边重新站队继续挤,温暖着彼此,乐此不疲。
也看到上了年纪的老人,冬阳下几个人坐在墙根下,眯着眼惬意地晒着太阳,又或是闲聊着家常。阳光轻抚着他们,岁月一片静好。女人们则在冬阳下,汲取冬暖夏凉的井水,还要加上几瓢热水在洗衣盆里,用红彤彤的双手清洗着衣服；也有的女人把棉被晒在竹竿上,让它在阳光下变得松松软软,寒夜里盖着这样的棉被格外温暖踏实。
等下雪的时候,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闪烁。雪后初霁,堆雪人,打雪仗,是冬天孩子们常有的乐趣。雪球传递着快乐,笑脸辉映着冬日的阳光。
冬阳照亮半墙,洒在身上时,披上一件厚实的外套,漫步在小巷里,脚踏着积雪,听着脚下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感觉时光很慢。抬眼望去,长长的小巷,屋瓦处隆起白雪,屋檐下垂挂晶莹冰凌。天空是水洗一样的蔚蓝,斜伸出屋顶的大树枝苍劲有力。阳光、白雪、虬枝、小巷,构成了一幅美丽的、让人回味的画卷。
持续的冬阳就像一个魔法师,将积雪慢慢地融化。那些被雪覆盖的大地,渐渐露出它本来的面貌。那些被雪压弯的枝条,也开始挺立起来。冬阳轻抚的岁月,就是这样的奇妙和美好。
生病的时候,冬阳就像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我治愈的力量。有一年冬天,我做了手术,在家休息一个月。术后的我十分虚弱,穿着厚实,还是觉得寒气时不时地从体内冒出。外面有风,每天我都会让冬阳透过窗户照耀在我的背上。阳光像慈母的手一样轻抚着我,暖暖的。时间久了,冬阳就像一个小暖炉烘烤着我,感觉很舒服。阳光透过窗户,变化着它的斜方格子,我跟着悄悄挪移,始终背向阳光,感受着阳光温暖的气息。就这样在冬阳的陪伴下,我的身体很快康复了。
在冬阳轻抚的岁月里,我学会了感恩和珍惜,学会了在寒冷中寻找温暖,在困难面前保持乐观。冬阳带着柔情和温暖告诉我,无论多么困难的日子,只要心中有爱,有希望,就会有力量去面对生活的挑战。
丁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