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一轮明月,是游玩交椅岭最大的惊喜。
那天傍晚,我随一群各怀技艺的文艺家来到交椅岭欢途研学基地。登上高高的观景台,将近处的山岭错落远处的东海岛长天一色,还有长龙般的玉湛高速尽收眼底;在山谷平整的大草坪上,或坐或卧,趁着落日的余晖,拍几张美美的照片;漫步林荫小道,看霞光将房屋树木染成七彩,呼吸山野的清新空气,我心里暗道:把这里称之为世外桃源,并不为过吧?
丰富的野炊晚餐之后,夜色已浓。我离开了在大草坪边聚谈正酣的伙伴们,悄悄地走到了几步之遥的一个小岭头。在这视野开阔的高处,我蓦然看见,一轮圆圆的皎洁的明月,正悬挂在天空中。我一时有些恍惚。我完全没有预想,在这台风来临前的一夜,会有此圆月。在柔和的月光下,绵延起伏的交椅岭,轮廓若隐若现,树影婆娑,就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脚边潜藏在草丛里树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子们,正欢快地奏着响亮的协奏曲。我静静地站着,遥望明月,任月光洒满一身,思绪却回到了小时候的林场。
我生于斯长于斯的林场,也像交椅岭一般,四周的山岭之间,有宽阔平整的山谷。只不过,山区林场的山岭,要比滨海的交椅岭的山岭高大许多,山谷也更加幽深。林场人的房子,就坐落在山谷里。在明月高挂的夜晚,林场的孩子们便会活跃起来,三五成群,在房前屋后,尽情地玩耍各种游戏,或打牌,或跳绳,或玩老鹰捉小鸡,还有玩捉迷藏,藏在月光被遮挡的阴影里,从村头窜到村尾,又从村尾窜到村头。小孩子们都不会害怕,大人们也不会阻拦责备,甚至不催促回家早睡。林场人都认为,有明月照耀的夜晚,是没有危险的。于是,在林场长大的孩子,有一种认知深植脑海:有明月的夜晚,是无拘无束的,是勇敢无畏的,是要尽情欢乐的!
我兴冲冲地去找同来的老崔和小娟子,想邀她们一道绕研学基地周遭的小路走走,来一个浪漫的月下谈心。可是,她们说害怕,不敢走。也罢,毕竟不是林场长大的,做不到我这样彻底的勇敢无畏,我理解她们。正遗憾中,忽闻基地的女主人大声招呼“快来玩游戏”,心情立刻高涨起来,迅速冲到大草坪,加入到游戏队伍。
就这样,一群年纪不算轻、平日里斯斯文文的男女文艺家们,在基地教官的指挥下,玩起了小孩子们的游戏。破冰行动中,大家要盯着“狡猾”的教官,根据他的指令做出相应的动作。尽管已经高度集中精神,但毕竟都过了身手最敏捷的人生阶段,不时有人就做错了动作,还茫然不知,引来一阵阵畅快淋漓的笑声;被教官发现要表演节目了,也有人耍小赖皮,简直就和小孩子玩游戏时的表现无异。无敌风火轮和旱地龙舟两个游戏,分成两队比赛谁先冲到终点。这时候,大家的好胜心都膨胀起来,手举脚踩风火轮的履带,手提腿夹着旱龙舟,齐心协力喊号子,跌跌撞撞往前冲,你踩了我的脚,我撞了你的头,一段不长的距离,冲到终点时居然已是尽显疲态,颇有些狼狈。大家又是一阵畅快淋漓的笑声。我知道,肯定就是这样的明月,这样的氛围,让我们无拘无束,重拾童真童趣。
大草坪的另一边营地,已经燃起了篝火,篝火晚会开始了。一个小小的舞台,几顶白色的大帐篷,数排椅子,沐浴在月光中的篝火晚会现场别具诗情画意。我端坐椅子上,吹着徐徐的山风,一边听歌手晓晓、建艺唱歌,一边抬头看月。这月是如此的大如此的圆如此的亮,我都看见了里面的月影,我愿意相信那就是从小就听说的月宫,里面住着嫦娥和玉兔。我在看月,月也在看我,我只觉心中澄明如镜,没有一点杂念。天空不时飘来片片白云,薄薄的一层把月亮遮住,让从云层里透出来的月光有了梦幻般的仙气。我并不担心月亮躲起来,月光里云来云散,这是山里月明之夜的常态。这不,当雷剧团金凤团长圆润清丽的雷剧选段响起时,在云层里歇息了好一会的月亮又钻出来了,和我们一起静静地欣赏这精彩的艺术展演。
好友通哥邀请我跳舞。放在平常,我会委婉地拒绝。毕竟,长时间从事比较严肃的工作,已经让我习惯了拘紧、矜持,习惯了在公众场合把自己包裹起来。可是,今晚不一样啊,今晚是在交椅岭的山上,今晚有明月,有明月的夜晚,就是要尽情欢乐的!我站起来,和通哥一起翩翩起舞,忽而伦巴,忽而迪斯科,一会转圈,一会狐步,把当年在大学舞场、在港城迪厅所学的业已生疏的舞艺,肆意地释放出来。好一会,我把通哥撂到了一边,忘了四周有围观的伙伴,只在自得其乐的跳着蹦着,把自己溶在月光中。
尽兴而归。交椅岭的明月,照亮着下山的路,也依然照亮着我的心。这个明月朗照的夜晚,注定是我难以忘怀的。
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