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老一辈阳江人都听过这么一首俗语歌仔:“雅韶谭大昌,岗美李惟扬,上洋姚柄勉,织何五公,都系阳江大富翁。”传唱中,谭大昌排在首位,高于武探花李惟扬,足见谭大昌名望之高。“鸥村鸥百万”也是阳江人给谭大昌的俗称。而这个当年的阳江“鸥百万”,就出自我们这次要去探访的古村落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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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我曾去过鸥村游玩,对那里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淳朴文明的民风印象深刻,十年后再次重游,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鸥村位于阳东区雅韶镇东南方3公里处,是雅韶镇八一村下辖的自然村,由于古建筑保存完好,2014年被认定为广东省古村落,八一村也被列为第六批中国传统村落。
从市区城南驾车前往鸥村,只需要二十分钟。在雅白线雅韶高速入口前面一个红绿灯右转,看到八一鸥村的指示牌,沿着路标走,很容易就能到达鸥村。看到一个刻着“鸥村”两个金色大字的牌楼,就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到了。我查阅过资料,得知鸥村始建于明朝成化年间(公元1465年),距今已有560多年历史了。这里古时曾叫顿福村、白鸥村,也是阳江革命老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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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车漫步在古村落里,只看村子布局错落有致,以三闸四巷为中心,两边青砖屋古朴大气,巷道由青砖花岗麻石铺盖,给人古朴清雅的感觉。谭大昌当年在鸥村兴建了三闸四巷的三十六座青砖大屋。这些建筑构建精美、恢宏大气,确实远远超过了当时农村居住的水平。
走进村里,看到三个阿婆坐在巷子里晒太阳聊家常。她们见到我便笑眯眯地问:“大姐,你从哪里过来?”我说是城里过来游玩的,她们有点不解地说“城里不好玩吗,跑这老村子干吗?”我告诉她们我十年前就来过,村中人很热情,不少乡村诗人还会现场作诗,其中一户大户人家还拿出一顶有孔雀花翎的官帽给我看,所以印象特别深刻,想再来看看。阿婆们恍然大悟,随即笑了笑,告诉我这十年村里变化很大,我刚提到的那些人都搬走了,经济好些的都搬到城里住了,剩下他们这些搬不走的老人,也没有几户人家了。听到她们的解释,我有点失落,但又有点不甘。“不是说‘鸥村街,雅韶省’吗?来这里有行街市的感觉,这总不能改变太多吧?”阿婆们听完又笑了,热情指点我村中有哪些地方好看的,末了不忘说一句,“现在和十年前有些不一样,你们随便逛逛吧。”
沿古老的石板路面往前走,果然看到两边都是大门紧闭的老房子,偶尔才能看到一两个老人小孩路过,年轻人几乎没有,让这里倍添落寞气息。而那些紧闭的大门门楣上的木刻灰雕也光彩不再,残缺不全,只有那些小花小草依然顽强地生长着,从屋檐垂下来,似乎又在告诉我们:这里每一个院落都收藏着过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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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谭氏宗祠是值得寻访的。这里记录了谭大昌家族曾经的显赫过往。从谭大昌的曾祖谭鼎文,到谭大昌的曾孙谭崇徽,整整七代人都通过科举入仕为官,并且为官清廉,群众口碑良好。一个家族七代簪缨,这在阳江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后来重建的祠堂大门两侧石门框镌刻着一副对联:“南恩贻教泽,顿福振家声。”这副对联对村民的思想影响至关重要,其中心意思就是重视教育,教育兴家。谭氏族人几百年来代代重视教育,尊师重教思想一脉相传。曾几何时,鸥村子弟个个爱读诗书,出口成章。近代阳江著名诗人谭松年就是鸥村人。“贩茧人来甘竹滩,缫丝容易织丝难。愿为重帛添人暖,莫为弦索被人弹。”这首俚语入诗,庄谐相趣的“竹枝词”,很受当时群众欢迎,就是出自他手。流传至今的阳江俗语“鸥村诗,白沙寺”也是对这个村子文化的最好注释。
在村中转了一圈,没看到传说中的碉楼、闸楼、护墙、闸口,有一些老房子也在岁月风雨中坍塌,也有一些气派现代的新房子拔地而起。新旧形成强烈对比,又添了几许时空对话的意义。
最后,沿着长满青苔的老巷道走到村子的尽头,视野豁然开朗。一个小凉亭下面是一个荷花池,再不远就是绿油油的田野,有现代化的插秧机在田里耕作,让人感觉到一种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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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别静谧的鸥村,开车重回热闹的县道,发现肚子开始咕咕喊叫。既然来到了雅韶,那就去吃一顿名声在外的笏朝乕仔吧。笏朝和鸥村隔路相望,路程不过几分钟。从鸥村出来,过雅白线红绿灯就是笏朝村了。
笏朝乕仔其实是阳江人口中的“濑锅撑”,调好的粉浆沿着热锅边上淋一圈,凝结后铲下锅中烧开的水中,配上白贝、鲜虾、丝瓜、瘦肉……料下得很足,自然口感鲜美,让人大呼过瘾。前往笏朝的食客众多,看到商机的村民们,每天都会拿着自家产的农家菜、土鸡蛋来售卖,生意也不错。还有大叔长期摆摊卖阳江本土特色点心豆糠咧(糯米糍)、咸乕、叶贴,都是很受欢迎的小吃。
吃完笏朝玛仔,带上几个豆糠咧,我们的故地重游之旅也在一点小遗憾中结束了。这些传统古村落是“看得见的山,望得见的水,记得住的乡愁”……真希望它们能被保护得更好,为我们的后代留下些珍贵的古建筑文化遗产。
文/李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