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常在山山在云,青山自闲云自缓。”说起浏阳的云台山,我一下就来了兴趣,山长在云台之上?先前也曾爬过不少的山,见识云台山却还是头一回。
站在山下往上看,山上有云,缥缥缈缈;云上有山,若隐若现,山披着云,云绕着山,缠缠绕绕,像一条玉带飘忽延绵,那些笼罩在山头上的云雾,就像是给山顶带上了一顶白绒帽,让人有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爬上山顶,凭空而来的风,清新舒爽,一阵一阵,呼呼作响,草木被吹得倒向一边,连头发都好像立了起来,经此凉风一吹,好像一下就忘了燥热的天气和世间的烦扰。望一眼山下,一条河轻缓地从山脚蜿蜒绕过,它好像不太情愿让人看得过于真切,目力所及,只拐上几个弯就不见了出处,好比一幅山水画里的留白,总要给人保有几分想象的空间。田垄、溪流、村舍,交通阡陌,与江南各处乡野图景大体相似,有种婉约多情的韵致,美得让人心醉。那时节,庄稼已近成熟,田地里似乎很少有农人和牛羊走动,呈现出安静平和的景象;偶见几处农舍烟囱里冒出来一缕青烟,无风时,劲直地往上窜,不一会,像是聚了又散了,貌似在冲着天空自由呼吸;有风穿过来,烟柱的身子随风摇摆,歪歪斜斜的样子好似醉酒的汉子;秋虫嘶哑的叫声从空旷里飘过来,时高时低,懒洋洋的,倦怠中透着某种歇斯底里对季节的抗拒,衬托出秋的萧索凛然;秋阳明晃晃地落在河滩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鸟儿张开翅膀,高飞低飞,游戏着蓝天白云;枫叶嫣红的山岭,似红色电波在山间游走延宕;希望的田野上,沉甸甸的稻穗,黄灿灿一片,像抹了一层金粉……
山上有座庙,据说还是唐代古迹,千百年遗存,原址未动。这么古老的时光,立在高高的山上,看什么?看大千世界,看人世沧桑,还是有意躲避尘世的喧嚣?绕着古庙转上一圈,墙体垒着石头,也有砖块,屋顶盖着黛灰色的瓦片,一溜鱼鳞状的瓦沟斜披在屋顶上,有种“石墙黛瓦”的味道。石墙缝隙间长出一丛丛野草,壁上爬满了藤蔓,墙角生长着青苔,墙头檐角显露出流风古韵的痕迹,岁月的风霜飘落在一幢古旧屋宇上,俨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人们翻山越岭,来了去了,大约也是在探寻某种心灵的安稳与慰藉吧。对此,我不甚了了。
上山时,洞阳镇砰山村一位乡贤兴致勃勃在前头领路,我们叫他老周,看上去50来岁的样子,身板硬朗,笑容可掬,性情爽快,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爬起山来稳健笃实,走一阵又停下来,耐心等待我等跟进,800多米的山路,途中歇过几次脚,一群人汗流浃背终于爬到了山顶。老周递过烟,点上火,坐下来,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又立起身指给我们看山下的村庄,一边绘声绘色地介绍起村子里的变化。说北乡人向来勤劳,吃得苦,舍得来。一些大小院落,间或还有几栋新颖的别墅,依山就势,错落有致地排布于空坪隙地,群山环抱下,村居岁月静好,屋场绿意盎然。看得出,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率先富起来的乡村。老周不无感慨道: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属实不易,很不容易。他仰起头来望向天空,缓缓呼出一缕烟气,仿佛源自肺腑深处。接下来他说道,现在还只是前期开发,往后打算在村南边再打造一个文化广场,初步命名为“云台广场”;看那边,北面那块坡地准备辟出一片水面,搞个人工湖,沿湖一侧将规划筹建民宿区、游乐场、村小学、医疗所、养老院……届时,欢迎大家随时来聚聚,同享绿水青山,共赏田园风光。
感觉乡人的梦想很高远,高过缥缥缈缈的云台山。寻思,这应该算是乡人的“胆识与胆气”吧。
明艳的阳光下,山林静谧,一溪碧水,几束野花,大地便充盈着迷人的诗情与画意,古庙遗世独立兀立于天地间,观日月沉浮,看众生游走,山下的村庄新美如画,闲适怡然。置身其中,身心就仿佛拥有了片刻的禅意和真实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