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旧地重游阔别四十余年的广州市文化公园。
这里,曾是清代广州十三行商馆区;这里,曾是华南土特产展览交流大会场所;这里,比邻曾风靡全国的南方大厦。这里,每年一届羊城菊会,今年已是64届。
赏菊是此行首选。我首次认知菊花并观展,是1978年在广州文化公园的第20届羊城菊会。改革开放刚迈开步伐,东风吹绿了祖国的大江南北,百业待兴,各行各业如火如荼;各种活动和展览雨后春笋。单在广州就有如越秀公园、荔湾湖公园等多个著名景区举办菊展。作为农村来穷学生的我,赏菊当然首选免门票的文化公园。
从此,我读懂了苏轼的“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也理解了黄巢“我花开后百花煞……满城尽带黄金甲。”赞叹它傲霜立雪的仙风道骨,淡淡清香的韵味,不争妍斗艳的情怀,展现自我和精诚团结的博大胸襟。
正门门楼还是原始的门楼,牌匾让我熟悉又倍感亲切。五颜六色的众菊陪衬下,由菊球组合一个大圆盘。上标有第64届羊城菊会,园心展现本届菊会的标志,既似鱼翻巨浪,又似龙腾四海。大圆盘彬彬有礼,恭迎八方的赏菊客。
15000平方米的菊会,主题景组16座,艺植造型菊60座,扎作造型菊40座,艺术园圃41组,品种菊500多种,大立菊、悬崖菊、树菊1200多盘,各类盆菊、时花超过10万盘,展览规模创近年之最。
菊花们有的抱团合作,集腋成裘,彰显大家风范。洒着阳光,恣意生长的花朵抖落朝露,向阳绽放。风吹过,花香环绕,引来勤劳的蜜蜂和蝴蝶。浪漫的相逢,让人陷落美好,满溢温柔。由菊花扎成的大提琴和竖琴,溢出一个个音符,一首欢乐颂歌在满园菊香中回响。
西南广场展现的“菊王”最吸睛:直径五米,高六米,由六千多朵菊花组合而成,花型硕大,傲然矗立,色彩缤纷。与崭新的西南广场互相辉映,神韵相容。
有的花儿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千姿百态,风貌迥然,各显风骚:如龙的若飞若舞,婀娜多姿,如凤的风姿飘逸、俊秀潇洒,如狮的威武雄壮、瑰伟挺秀,如虎的刚劲沉稳、充盈丰满。高耸挺立的树菊,庄严而厚重;高杆荷兰菊身姿曼妙、亭亭玉立;最矮小的迷你纽扣菊,娇小玲珑,风姿绰约;多头菊多花绽放,各显神通;品种菊一花独秀,华丽人生;大的花儿仰天高歌,小的花儿叩首含羞。黄色的雍容华贵,金光灿烂;红色的热情奔放,绚丽夺目;白色的洁清怡雅,淡妆素裹;黑紫色的犹似墨荷,十分诱人。菊花的香味不浓不艳,异常清幽,深深体现了菊的淡雅、自然、内敛和高风亮节,是人格的模板,深受人们的品尝和爱羡。
这里是花的世界,人的海洋。儿童在父母的引领下,幼稚的脸上尽是童真,真想一朵朵摘下拥在怀中;年轻的情侣不放过任何动人心弦的菊群,各种姿势融入花絮中;团队的大妈大姨们,既要集体照,又要个人风骚照,抓着相机或手机的男士们捕捉着精彩的镜头;摄影和花卉爱好们的镜头与花蕾总是零距离亲吻。
各个年龄层次的国画家、油画家,有的撑起巨画布,有的夹着小宣纸;有个体,有群体;都仿佛在静谧的世界里,妙笔绘出艺术精品。
十点半,中心台有文娱节目,这是羊城菊会的配套曲目。先是一位女演员演唱三首粤曲,再来男女声对唱,博得阵阵喝彩和掌声,还有少先队员赠送鲜花。羊城曲韵的瑰宝是粤曲,听到熟悉的唱腔和曲调,人们不由自主地哼起来,形成了声势浩大的大合唱,人气、曲音、菊香、江风组合的气韵在空中飘逸,缭绕。
我有节律地击掌,但作为中国象棋迷,脑海里却浮现当年的中心台的情境:象棋的神奇人物、一代宗师“魔叔”杨官璘。在中心台,一人胜群英梦幻组合,“盲棋”车轮战众家。一次收到风,说星期天下午杨大师应邀出战车轮大战。我提前来到文化公园中心台时,早已人山人海。中心台布景墙上挂着十副大棋盘,汉界楚河,壁垒森严,烽烟四起,大军压境。“炮二平五”“马二进三”……面对“十大联军”兵临城下,杨官璘略显瘦削的长脸上,眉毛舒展、泰然自若、气定神闲、笑容可掬。他品尝着香茗,朗声应对。不看棋盘却了然于心,指挥若定,气吞霄汉,横扫千军万马。不到一小时,十局棋主纷纷投子认负,输得口服心服。掌声、惊讶声、赞叹声如山呼海啸。多少人梦想与他对弈一局,多少拥趸想跪求拜师学艺!
我想到了他的得意弟子吕钦和许银川,还有后来每年一届的“五羊杯”全国象棋赛。广东缘于杨官璘,象棋走向辉煌;广东的中国象棋发展如此迅猛,铺路搭桥的“伯乐”——广州文化公园当然也功不可没。
余兴未尽,又参观了园内的十三行博物馆、艺庐、雕塑馆等独具特色场馆,观摩了广东名画家陈永锵领衔创作的广州全境图长卷,收获满满。
万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