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儿时,总喜欢秋天,每当稻穗收割完,我就到空旷的田野里放牛。牛在田埂中来回吃草,优哉游哉,我见到牛背上总有一两只牛背鹭落在那儿,这些鸟从不怕生,任由我吆喝,就是纹丝不动,见赶也赶不走,我也只好作罢。我唯有独自躺在稻草堆上,口中咬着一支野草花,面朝太阳,享受秋日暖阳。
十月二十七日来到四川巴中光雾山,已是深秋,过惯了家乡的秋天,首次来到千里之外,体验他乡的秋天,总有点新鲜感,与儿时感觉也有所不同。
我自驾游,离光雾山数公里远,就感受到秋天的气息了。沿途群山连绵,秋叶把群山染上了不同的颜色,从山顶到山脚,极目远眺,一簇簇的,有红有黄,似花非花。
入到光雾山的米仓山,转乘观光车,再行二十多公里,我们就到达目的地黑熊沟。只见游客们频频开始感叹:“唉!我们来迟了,来迟了……”这儿的树叶已凋零,树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我望着地上一堆堆的枯叶,茫然若失,同时我相信这儿不久前,也曾风光无限过。
听说光雾山的另一处景点,十八月潭,正是秋叶盛开的季节,我开始心动了,于是我又马不停蹄,驱车走了一百多公里路,来到南江县。我们在县城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来到十八月潭。
其实光雾山是一个山脉,米仓山属光雾山,十八月潭同样属光雾山,但同山不同天,米仓山在北,十八月潭在南,虽不是南辕北辙,但霜叶是由北向南,慢慢开始变黄变红的。当米仓脱光了五彩缤纷盛装,十八月潭才刚刚穿上红装。
十八月潭,顾名思义,该处有十八个潭,这十八个潭都藏在3.5公里内的猪槽沟(珍珠沟)里,四川人总喜欢把溪叫做沟,你来到四川,到处都可见到沟,这与当地地质有密切关系。
十八月潭,不同于家乡的湖泊那样大,这儿的潭都很小,但这儿落差大,潭与潭之间总有大小不一的瀑布,这儿的瀑布都很温柔,都顺着石头缓缓而下,似一道道彩带一样,让人心动,我很想用手去抚摸一下它,但离得太远,总是够不着。
珍珠沟的源头在光雾山顶峰,珍珠沟内,怪石嶙峋,鹅卵石光滑无比。沿岸树木葱茏,春夏,遮天蔽日;到秋日,却流光溢彩,阳光与秋叶,交相辉映。
山上树木品种良多,都为原始生态。而红叶也不少,有水青冈、三角枫、红翅槭、高山杜鹃等四十多种。说到红叶,就情不自禁地想到香山红叶,其实这儿的红叶,也丝毫不逊色。这儿贵在品种多,高大的青冈树独树一处,宽大的红叶撑起半个秋色,秋风萧瑟,落叶飞舞,有的叶落归根;有的飘至沟槽的水中,然后随波逐流;有的落在光滑的石头上,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三角枫、高山杜鹃、红翅槭,以及许多不知名的树,同样不肯认输,它们把自己装扮得五彩斑斓,来迎接秋天,让游客惊叹。
红叶、黄叶是十八月潭的主角,但偶尔看到有绿叶,我们也为之鼓掌,在这儿,三色交相辉映。叶的三种颜色如人的老中青一样,都代表生命中不同时期,秋天很易让人联想到人生。自古逢秋悲寂寥,许多文人墨客都喜欢悲秋:“霜景催危叶,今朝半树空。”“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我言秋日胜春朝,其实也有人颂秋:“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儿时的秋天是如此纯真,中年的秋天显得多愁善感,多了一分哀愁。一叶知秋,透过秋叶,去领悟人生,并不为过,也是人生走向成熟的体现。但光雾山的秋叶很美,美到我不忍心去悲秋,其实秋叶不是生命的终点,何必一定去悲秋!即令秋叶是生命的终点,我也要:“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