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已是冬季。行走在八桂大地的冬季,步履蹒跚,全然没有了行走在北方时的霸气和锋芒。在那些背阳近水的大山脚,或近水的大树荫蔽处,清冷叠加堆积,隐约透露出冬天的一鳞半爪。而那些向阳的山岭山脚,和敞开的原野,却依然沦陷在秋天的淫威里。醉卧山岭下山沟里原野中的村庄,绿树掩映,恬静如画。而山岭上山脚下水沟边,那些隐藏于大山大岭丛林中喜冬的乌柏、小叶枫树、紫叶鸡爪槭、小叶榄仁等,倒是毫不含糊,悄悄变了颜色,或黄或红,原形毕露。当然,变了颜色的还有恭城、平乐一带房前屋后和山坡山岭河谷的柿子,它们呈现出金黄或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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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霜降过后,广西的恭城、平乐一带,那些生长于房前屋后和山坡山岭河谷婆娑碧绿的柿子树,缀在枝头上一串串青翠的柿子,悄然变身,蜕变成金黄丹红。在这些地方,柿子以其成熟的鲜艳颜色,定义和点燃了八桂大地专属冬天的丰收、甜蜜、快乐和幸福。逢上这个时节,这些地方热闹、沸腾了,村民们忙碌起来,摘柿子、制柿饼、享丰收,游客们也来了,看美景、拍靓照、尝月柿,丰收、甜蜜、快乐和幸福一时成为了这些地方的表情、现象和印象。
记不清是啥时候许下的愿望,初冬时节,我们踏上了前往恭城看柿子的还愿之旅。
车过贺州,进入桂林东南部的恭城,下高速,奔向“月柿小镇”莲花镇。道路在山头山坡间蜿蜒,道路两边不时闪现一片一片的柿子林。到了凤凰堡村一带,民居多了起来,柿子树也密集了起来,青绿的柿子树掩映着灰白的民居,美如油画。民居周边的沟谷山坡,柿子树成簇成片成林,连绵不断漫向远远的山脚。此时,柿子青绿婆娑的叶子尚未脱落,一串串或金黄或丹红的柿子,在婆娑的叶子间鲜亮、炫耀,远远望去,犹像银河里点点繁星,美丽得让人迷醉。惹得坐在车里的我们,异口同声说道:咋美成这样?要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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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路边泊了车,毫不犹豫跑向村头的柿子林。
在凤凰堡村的村头,一条条便道放射状伸向村子里,伸向山坡上的柿子林边。便道上,不时有村民和游人经过,他们看的是柿子,谈说的也是柿子。偶尔,突突跑过的手扶拖拉机,运载的还是柿子。我们在柿子树旁柿子林里,不时能见到一些牌子,醒目地写着:严禁攀爬,但却从没有发现“严禁偷摘柿子”的牌子。那些设在大路边的收购点,工人在忙碌着收购柿子、拣柿子、包装柿子。收购点邻边,几乎都搭有架子,一屉屉去了皮的柿子在美美地“晒秋”。
访询村民得知,凤凰堡村家家户户都种柿子,少则数亩,多则数十亩上百亩。在恭城、平乐一带,像凤凰堡村这样家家户户种柿子的村子,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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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的恭城、平乐一带,种植柿子已经有1500多年的历史。据了解,在当地,自汉代开始,柿子或作为观赏物,或作秋冬佳果,或代作粮食度荒,民国期间已有柿饼走销港澳。20世纪80年代,恭城、平乐一带开始大规模种植柿子。至今,恭城种有柿子22万多亩,平乐有16万多亩。恭城和平乐成为全国主要柿子产地,约占全国市场的70%。
尤其是恭城出产的柿子,果大饱满,形似明月,被称为“月柿”,恭城因之有了“月柿之乡”的美誉。
在恭城,柿子种得最出彩的村子,非莲花镇红岩村莫属。在莲花河畔的山坡上,一万多亩连片的柿子林,绵延不绝,再与周边村子的柿子林相连相接,浩浩荡荡延向远远的山脚,延向天边,成就了一个柿子林的天地、柿子林的海洋、柿子林的世界。静卧莲花河畔的红岩村,家家户户是柿子种植户,家家户户是柿子展示店,家家户户是民宿、农家乐。逢上柿子成熟时节,村民们使出浑身解数,一边忙着采摘柿子、晾晒柿饼、售卖柿子柿饼,一边热情招呼四面八方涌来的游客;那些慕名而来的游客,在村子里、在柿子林中瞄风景拍美照尝月柿品美食,村子热闹、沸腾,欢声笑语不断,犹如逛庙会一般。在村头柿子林边的丁字路口,售卖柿子、柿饼和当地农副产品的摊档一个接一个,延伸数百米,俨然一个小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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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进红岩村连片柿子林时,已是中午。阳光下,缀在青绿叶子间一串串或丹红或金黄的柿子,格外惹眼,犹如童话世界,心头便瞬时迷醉、柔软、旖旎,而那一串串从柿子林里飘起欢笑声、喝彩声,更轻易点燃了心头的兴奋、激动。于是,我们兴奋激动、心情愉快地在柿子林里穿行,寻觅一个个心动的美景,忘记了时间、饥饿、疲惫,反复折腾那一双累脚、一双疲眼,更反复折腾手中的相机和手机,定格一张张难忘的美照。有时,瞄上一个美景,相机拍了,不放心,再复拍一次,还不放心,又用手机再拍一次。那种生怕漏掉美景的心态与情感,想想自己也会动容。
第二天,我们离开红岩村,前往桂林灵川县海洋乡,车在公路上奔驰了三四个小时,沿途依然还见到连片的柿子林,见到来往运载柿子的车辆,见到民居旁的木架上一屉屉柿子在“晒秋”……心中暗想,在广西恭城、平乐一带,要走出柿子的世界,或许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