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并用攀爬到原本无路可至的瀑布中段。
瀑布边精致的石茶台,诉说茶园主人对生活的热爱。
在瀑布一侧的山崖上,茶园主人用砍刀劈开前行的路。
洪岩山位于湖北恩施城南30里,盛夏时分,本想来看云海,奈何到小红岩村已9点半,日上三竿,云海消散了,但小红岩瀑布仍“飞流直下三千尺”。
远远望去,洪岩山又高又宽,四野无人,小红岩瀑布高高悬挂,又细又长,似静止不动,但响声传来又似在动。瀑布白得耀眼,好像一道天外来光,为古木参天的森林画上点睛之笔;又如同敦煌飞天飘落世间的纱巾,在树梢上晾晒。瀑布倾泻而下,荡起无数水花,在阳光的催化下,在微风的吹拂下,变成轻烟薄雾飘浮于山林间,光影每分每秒都不同,造型也时时在变化,宛如一场华丽的时装秀,模特正快速变换迷人的衣裳。迷蒙的烟雨下,会有七仙女在瀑布下沐浴吗?飞鸟的鸣叫声回响在山谷间,它们是在给七仙女站岗放哨吗?
来到瀑布下,娟秀的瀑布变成滔天的大浪,以穿云裂石之气势,从上端平台倾倒,急剧撞击岩石,激起无数飞花碎玉,宛若一朵朵茉莉花,微雨似的纷纷落下,钻入怀中再也寻不着。坐在石椅上,水花落在身上,像爱人的手抚摸肌肤,落在唇边,带着淡淡的甜味,令人沉浸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凉爽中,陶醉在“日照香炉生紫烟”的曼妙中。将泉水层层过滤引入石茶台泡茶,远看茶园幽幽,近听龙吟虎啸,独享一方山林、一片瀑布、一壶好茶,闭上眼睛,世界既喧嚣又安静,“从今不问人间事,只作人间不老仙。”
徒步进入野茶园,从瀑布底部溯溪而上。来到“壶口”,瀑布被两边巨石夹攻收窄成宽约半米、高约三米的垂直落水口,一只手抓住原木凹凸处,另一只手用力顶住石崖,脚尖慢慢上挪,爬上中部平台,眼前闪现一道道彩虹。中段瀑布的山崖呈椭圆形,下方是深潭,只有一个谷口向外泻水。谷口狭窄,山风猛烈,一阵阵比蜘蛛网还密集的水花横扫过来,冲得人无处躲藏。轰隆声在谷里回荡,震耳欲聋,仿佛在施展乾坤大挪移,地动山摇。青蛙万声齐鸣,想为瀑布伴奏,没想到音量却小巫见大巫。
从这里出去就没路了,只能逢山开路。山崖陡峭、湿滑,一不留神就滑倒;树木挡路、绊脚,稍不留意就跌倒。茶园主人崔和平手持大砍刀在前面劈,我在后面小心翼翼循着其落脚处迈步。由于原始森林过于茂密,正午时分,林中竟暗如黑夜,且蚁、虫、蛇等不时出没,略感害怕。不过,环抱高耸粗壮的百年金丝楠树,观察古茶树中精致的鸟巢,细嗅种种野花飘来的混合香气,倾听时而“逢逢布鼓雷门敲”的骤响、时而“清泉石上流”的小夜曲,还有突然而至的耶稣光点亮眼前路,行走变得既神秘又野趣。
大自然真奇妙,瀑布供养云海,云海滋养茶园,茶园又涵养水源,水源又为瀑布提供取之不尽的活水,水是洪岩山之魂,它们形成良好的生态循环。本想看云海,结果变成瀑布深度游,但事实上它们又相互转化,云海是蒸发的瀑布,瀑布是凝固的云海。怪不得代薇说:“灌木/草丛/山石/流水/它们对人世没有期待/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怀着一颗美好的心来对待人世间的风景,也许就总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