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山水的名声好大。2017年的“五一”期间我曾游玩过,今年秋天来了,又勾起我想去看看漓江秋色的念头。近日,我一早就兴致勃勃地到了漓江。
在兴坪码头下车时,太阳在东边涨红了脸,漓江却如美人睡醒般慵懒。她的身边有千峰百嶂,仔细看看,有婀娜多姿的仙女,有笨重的大象和骆驼,也有顽童和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我站在岸边,长久地凝视对岸,确切地说,是凝视造物主泼墨涂鸦的一幅山水画。画面水天空阔,山色青黛,碧水如镜,朝霞从峰峦泻下,染红了拔地而起的颓岚峭绿峰林和宛如青衣罗带似的漓江。传说七仙女常常下凡在河边林间嬉戏。于是,我仿佛听见了七仙女在仙幻般极致山水间嬉戏的声音,而整个世界显得愈加静谧。
秋天的漓江水少了许多,裸露的沙滩黄灿灿的,竹筏碾碎了平静的水面,荡漾出一江金色的波光。在这色彩缤纷恍如梦境的江上,我忽闻艄公说:“黄布倒影在左前方,水中景色极美”,遂将目光投向水面。玻璃似的水面,倒映着大笔架似的青山和絮团的白云。岸边的竹林,密密匝匝地簇拥,也将绿荫拋向水中。河水异常清澈,像梳子一样将河草梳理得整整齐齐。河谷的山风吹来,吹皱了秋水。水面更添了韵味,白的、绿的、青的,掺杂在一起,像三色冰淇淋。
清代袁枚晚年游漓江时感慨“江到兴安水最清,青山簇簇水中生。分明看见青山顶,船在青山顶上行。”袁枚是在入冬时节由桂林乘船溯漓江北上兴安的,如果他途经兴坪,可能会说“江到兴坪水最清”了。兴坪是漓江风光的荟萃之地。第五套人民币20元纸币背面的漓江风光,正是眼前兴坪黄布滩的“黄布倒影”。泛舟在这清澈无尘、天水莫辨的仙境,如得大自在,苏轼游赤壁时那种“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正神往时,又听艄公说:“前面是九马画山,画里有九匹骏马”,我连忙又将目光投向前方。只见前边漓江岸上有一刀削石壁,临江而立,远望如一幅巨大的画屏。竹筏趋近,清晰可见石壁上赭、黄、绿、黛、白,五彩斑斓,浓淡相间。在湛蓝天空下,画山的笔划在灵动,石壁顶端、下方、左边、右边和鱼尾峰上有一、二、三……九匹马。九匹马是那样的栩栩如生,神态各异。它们或立或卧,或俯首痛饮,或仰天长嘶。有那么一刻,我忽然觉得“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说的就是眼前的场景。
这个季节,漓江水的底色已然碧绿,峰林上的树木和江岸的竹林,也始终不肯轻易褪下墨绿袍子。但是,不管怎样,围绕着漓江水的千峰百嶂却成为多彩的了。这里一片黄,那里一片赤……不像过去那样,到处都只见到青绿。
秋色正在生长呢。再有数周光景,漫山遍野的树叶会或红,或黄,或紫,或绿,秋色会更斑斓、更美不胜收。欧阳修在《秋声赋》中描写秋天“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意萧条,山川寂寥。”如果他生活在今天,看到漓江两岸童话般的世界,看见田间地头金黄色的丰收果实的话,那他的《秋声赋》一定是另外一种内容,另外一个色彩。
我爱漓江的秋色,我愿与漓江秋色年年相遇。
作者：梁鉴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