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厨房的柜子里,整整齐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那可都是母亲的宝贝。
母亲最大的爱好是收集瓶瓶罐罐。去超市买东西,她总是盯着各式各样的罐头瓶看,相中了就买几大瓶回来。但她不吃罐头,她用起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喊来孙子孙女,笑眯眯看着他们津津有味地吃下。等他们吃光了果肉,连糖水都喝光了,母亲连忙收起罐头瓶,如同得到宝贝似的,乐呵呵地抱走了。
不一会儿,罐头瓶已经被母亲洗刷干净,用开水烫好,放在阳光下晾晒起来。罐头瓶里盛满了阳光,发出明亮柔和的光泽。女儿好奇地说:“姥姥,今天这些罐头瓶做什么啊?”母亲胸有成竹地说:“腌萝卜呗!今天天气正好。”这广口的大肚子罐头瓶可真是太适合腌萝卜了。
母亲说干就干,从地里拔出青头的白萝卜,洗干净,切成大小均匀的薄片,再放入适量的白糖,搅拌好,腌制30分钟,挤干水分,然后放入姜片、大蒜片、小米辣、食盐、陈醋、生抽等调料,抓拌均匀。最后,母亲把腌萝卜装入罐头瓶里,按得结结实实,封好瓶口。透明的玻璃瓶里白萝卜片,红辣椒,浸在澄亮的酱红色的汁水里,晶莹剔透,看得我们直流口水。
第二天早上,餐桌上就出现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腌萝卜。一家人吃着馒头,喝着小米粥,就着酸脆可口的腌萝卜,有滋有味地吃完了早餐。我们一个劲儿夸赞母亲是名副其实的“美食家”。
母亲不仅用瓶瓶罐罐腌制美食,还用它们点缀生活。我们喝的果汁饮料瓶,母亲都收集起来。她用刀子将瓶一分为二,钻上小孔,用绳子吊挂在阳台上,装上营养水,插入绿萝枝。不久,绿萝便如瀑布一样垂挂下来,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我和女儿看书学习累了,就去欣赏一番,女儿还给它们取了一个雅致的名字:一帘幽梦。母亲看我的书架上没有装饰,就突发奇想用几个可乐瓶底装上水,放上发芽的土豆、红薯。只需几日,书架上便多了几盆郁郁葱葱的绿植。
不仅如此,我们家的每个角落都摆满了母亲用瓶瓶罐罐制作的“艺术品”。我的电脑桌上,有透明罐头瓶插的芳香四溢的花束,有用透明罐头瓶水培的生机盎然的大蒜,有开着粉紫花的萝卜花……而女儿的书桌上,母亲用易拉罐做成笔筒,还给它穿上了用破旧的花布缝制的花裙子。穿着花裙的笔筒如同一个优雅的公主,让女儿爱不释手。
一天,一个做设计的朋友来我家玩,她说我家处处洋溢着文艺气息,而创造这一切的就是母亲。她拉着妈妈粗糙的大手,连声称赞母亲是真正的艺术家。那一刻,我看到母亲竟羞红了脸,只是日益昏花的眼睛里却熠熠生辉,发出晶亮的光芒。
感谢母亲的这些瓶瓶罐罐,它们里面藏的不只是调料、萝卜和绿萝,更藏着岁月静好,藏着母亲无声的爱与守护。它们是岁月的印记,是家永恒的温暖,是母亲手中流转的爱,亦是母亲那颗热爱生活的心,让我们平平淡淡的生活,愈发有滋有味,有声有色。
瞿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