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在鸟类中,最具时令意识的当属布谷鸟,它先知先觉,踩着季节的脉动而来……
春末夏初,布谷鸟成了早晨的闹钟。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在鸟类中,最具时令意识的当属布谷鸟,它先知先觉,踩着季节的脉动而来。“时令过清明,朝朝布谷鸣。”清明过后,谷雨来临,蓝天白云之下,高树浓荫之中,清朗明亮而略带凄凉的鸣叫,四声一度,昼夜响起“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吟起陆放翁的《初夏绝句》,从中能感受到初夏之味:“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夹路桑麻行不尽,始知身是太平人。”
布谷鸟又名杜鹃。鸟纲,鹃形目,杜鹃科,杜鹃属的统称,栖息地多在热带和温带的森林中。在鸟类的世界里,布谷鸟也有不好听的名声,因为习性狡猾,自己不筑巢孵卵,常常把蛋产在别的鸟窝里,等别的鸟孵出小布谷之后,又抢其他小鸟的食物,甚至让同窝的鸟儿给它们喂食,那是真正的鸠占鹊巢。这样的鸟,在人类世界里,它却讨人喜欢,是一种吉祥物。
春夏之交,新鲜的地气腾腾上升,热浪澎湃。儿时在乡村,最欣喜初夏到来。换上汗衫短裤,手脚自由。布谷鸟会准时出现在村庄田园的上空,飞来飞去,忙个不停,由一棵树飞往另一棵树,由一个坡地飞往另一个坡地,由一条田埂飞往另一条田埂,在农人辛勤劳作的头顶的蓝天白云上,落在农人喜悦的心坎里。来到可以嬉戏游水的池塘边,眼前所见,高柳新蝉,薰风微雨,池荷榴花,琼珠清泉,一幅初夏图景。
我和一帮顽皮的伙伴,常常一听到布谷鸟声,就立马摆开架势,站在逼仄的土坯院子里或并不平坦的田间地头,手掌握成喇叭状,嘴里发出高亢的“快快布谷!快收快割”,与鸟儿一唱一和,像是山歌对唱,十来分钟下来,鸟声愈清,而我的嗓子却干涩沙哑得快滴出血来。与它赛喉,每次均以失败告终,父亲则不忘大笑地嗔骂我一句。
随着夏日的到来,农作物生长进入旺盛时期。在“布谷布谷,布谷布谷”的鸣叫中,春雨有了声响。饱蘸布谷鸟的声声呼唤,“好雨知时节”,从润物无声、风暖烟霏、烟迷湿重变得云涌电闪、雷鸣风哗,豆大的雨点闪着银光,自天而下,打得杨柳弯腰,一地桃花流水,一川烟云锁秀,漫山雾华罩纱。春气渐弱、春云渐薄,夏气渐重、夏云渐浓,有声有响的雨势借春劲夏力,在浮萍复苏的池塘畔、在抽穗拔节的麦田里、在农人的蓑衣竹笠上……恣意渲染,那些在严寒中蛰伏已久的乡野气息,便沐浴着有声有响的雨势,焕发出无限的生机与活力,将墨绿的田野涂抹成一幅水彩画。
姚鼐在《山行》诗云:“布谷飞飞劝早耕,舂锄扑扑趁春晴。千层石树遥行路,一带山田放水声。”布谷鸟是忙碌的,也是快乐的。不远处的一棵楝树上,几只布谷鸟正起劲地唱着,唤醒了沉睡的庄稼,把乡亲们催得好欢、好忙。
感受并怀念着初夏:渐渐围拢的热浪,空气中小麦气,娇艳而充实的成熟,浸漫在动植物体内的热力四射与激情涌动……初夏,是对春天的延续和补充。春已过,无恨无憾,如秦观诗言:“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
布谷声声,清脆激越,滋润着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