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将明日去,秋向此时分。”今年的9月22日来到了一个诗意浪漫的节气———秋分。北斗七星在这个夜晚指向正西方向,这是秋分独有的标志性天象。
秋分的景象充斥着矛盾,它一边辉煌灿烂,一边清冷沧桑；一边孕育出丰收的果实,一边凋零出时光的萧索。累世以来,无数人歌之咏之,在秋分收获果实,种下希望,人们一边忙碌着一边在秋分写下美丽的诗句。唐朝诗人杜甫在《晚晴》一诗中写道:“返照斜初彻,浮云薄未归。江虹明远饮,峡雨落馀飞。凫雁终高去,熊罴觉自肥。秋分客尚在,竹露夕微微。”诗句中明亮的景色,抒发出作者面对良辰美景的欣喜和欢悦,而这美好的情绪中蕴藏着作者身处异乡、思念故土的淡淡哀愁。宋代诗人谢逸的秋分则以写实手法描绘出秋分景象,“金气秋分,风清露冷秋期半。凉蟾光满。桂子飘香远。”诗中“金气、风清、露冷”等词语,生动地描绘了秋分时节的气候特点,最后一句“桂子飘香远”,又把诗人思念故土的情怀泄露无遗。宋代词人辛弃疾在《满江红·中秋寄远》中写道:“秋分一夜停,阴晴多少,玉盘大小乱珠跳。”我最喜“玉盘大小乱珠跳”,让人不禁想到《琵琶行》中“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好句子,其声、色可闻、可见、可感。明代诗人杨慎在《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中也提到:“秋分至,露凝霜,鸿雁南翔。”诗句简洁明了,景象意蕴无穷,清秋宁静,幽人独立,好一幅深邃美妙的词中画作。
秋分,是牵牛花盛时年华,它们开得张扬、蓬勃、无拘无束,它们毫无忌讳地爬满山沟渠边、篱笆残垣,一朵朵紫蓝色的小喇叭滴滴答答地吹出秋天最壮烈的曲调。每当看到那一坡一沟一篱笆的牵牛花,我总是要多站会儿,弯腰、蹲下去,细心聆听它们的乐曲和心声。“杯中落桂子,香气带秋凉。”桂花十里飘香、沁人心脾。古人的浪漫绵延到今天,我们每年这个时节也要在桂花树下闻香,满地落下的点点金黄,像落满一地的诗句,一字一字蹦跳着,扑入我们的怀抱。在月明之夜,席地而坐,饮酒品茶听箫笛合奏,思绪不自觉就陷入沉沉的秋意中。没有比这个更醉人的了。满山坡的红叶掀起了秋天的红盖头,它娇羞的脸庞,着实让人着迷,它是羞涩的,又是豪放的。它是丰满的,又是清瘦的。它是艳美的,又是冷俏的。满山的红叶摇曳出万千风情,行走其间的人,都饮进了一杯醇厚的美酒,脸上飞霞染,红了半边天。
秋分,大开食欲之门。大街小巷飘荡着烤栗子、烤红薯的香味,牛羊肉更从此开始占据着灶台上的C位,人们忙着煎炸烹煮,滋滋冒着油花的烤羊肉递到手里,热腾腾地冒着香气,忍着高温咬一口,香啊。火锅继续唱着“征服”,如今火锅四季不败,不断征服着人们的口腹之欲。从这个时节开始,其风头更上一层楼,围坐一桌的人们,一边热烈地交谈着一边勤快地涮着牛羊肉片,吃得不亦乐乎,秋天就是需要进补啊。秋来螃蟹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都会买上几斤螃蟹,或和家人团聚,或邀三五好友,蒸煮出红润的螃蟹,放在白瓷盘里,慢慢地卸开它,沾着料汁吃,慢慢地聊着天,此时的吃和吃火锅的热烈气氛是不同的,它是慢的,静的,时光也慢了起来。倘若这时,旁边有桂花树飘香而来,岂不美哉。
此时的应季水果有柚子、山楂、柑橘、苹果、石榴、柿子、梨……应季蔬菜有白萝卜、西芹、莲藕、茄子、辣椒、南瓜……粮食也丰收了,高粱喝醉了酒,谷子披挂上金色的战袍,玉米罩上了黄杉,山药、花生、红薯争先着要出土了,它们顶的泥土裂开了纹路,只要露出一丝光线,嗅到清新的空气,它们就大声呼喊着:“快来收我呀,我已成熟了。”人们忙得手脚不停,收了这个,收那个。田野里唱起了丰收的歌谣,秋风也来凑热闹,刷刷地吹着,吹来了清凉,为人们拂去额头的汗珠,吹来了舒爽,站直了,轻轻地呼一口气,再看看满地的丰收的景象,笑容藏也藏不住地挂在脸上。这是大地最美的诗行。
廉彩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