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以城市命名的美食很多,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有北京烤鸭、兰州拉面、武汉热干面、长沙臭豆腐等等。而在黄石,黄石港饼,则闻名遐迩。
这名字多气派!港口,总是让人浮想联翩,四通八达,水陆联运,贸易往来,生生不息。在这种地方出产的饼,都是大家喜欢吃的,而且经得起存放和携带,送人特有地方特色,自然特有面子。
小时候,父亲吃港饼很有讲究,一把小刀,把港饼切成八个小扇形,切完了看起来还是一个完整的圆饼,就是那种从圆心出发平均分出太阳花的切法。这种切法很要功夫,港饼烘焙得脆香,切不好容易破碎,父亲总能切得十分均匀。我的数学分数知识就是从父亲切港饼中启蒙的,这个饼分成了多少份?是不是平均分?我吃的是几分之几?我答对了,才能得到我想吃的那一份。父亲喜欢演示给我看,他是怎样平均分的:十字垂直,再十字垂直。他还喜欢演示给我看,怎样切饼能够完好:下面不能是砧板或盘子,那是硬碰硬,说不定一刀下去土崩瓦解,需要把饼妥妥帖帖地放在一方折叠几层的干净软布上,刀越薄越好,刀尖点在饼中心,均衡下力,不能心急,手腕要稳。
父亲把饼分好了,我的数学题也答对了,父亲就把那个覆满金黄香喷的芝麻、每个切面都散发着冰糖核桃仁香气、呈现出红绿金丝果脯的港饼摆在盘子里,放在大方桌的正中央,说等你妈妈忙完了等你哥哥姐姐作业都做好了,再来一起分吃。没有作业的我就在大方桌边转悠,港饼就是我的作业。父亲说你得学会等待;母亲说你得预先看准哪一块儿会有些微不同,是你最想要的。我围着大方桌慢慢转,全方位观察这个黄石港饼。我想的跟父亲和母亲都不同,我老琢磨它为什么叫港饼?为什么有的地方有些焦糊而有些地方是亮黄?为什么焦糊一些的地方芝麻格外香?为什么饼都烤熟了馅料里面的冰糖还没融化?那么圆是怎么做出来的?我的问题都很傻,跟吃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不好意思问出来,就一直跟着港饼思考。
思维跟着港饼转,手也没闲着,桌上总有一些散落的芝麻粒儿、馅料末末,我就用手指摁一下,芝麻粒儿和馅料末末就到我嘴里了。我知道盘子里是需要等着大家一起分享的,我得守规矩,盘子以外的是可以由我来打扫一下的。
那时候的港饼,面皮脆、芝麻香、个儿大、馅料厚、糖饴甜、拌料油。在物资比较匮乏、营养也很素简的条件下,吃到港饼就等于吃到了油、糖、面,那就是吃到了营养,那让你觉得一个星期都滋润了。
岁月能让人长大,也能让人的口味发生变化。随着生活越来越好,人们不再喜欢吃高油高糖大块头的糕饼了。
惊喜在于,黄石港饼跟上了时代的节奏,它出了单个的独立小包装,饼的尺寸改小了,一个人可以轻松吃一个小港饼。更可喜的是口感在保持焦香、绵长的基础上,变得轻甜、回甘、爽脆,饼形好看、经揣。它更具有新时代的港口气质了。
更惊喜的是,在武汉的超市里也看到了黄石港饼,牧羊湖,多好听的食品商标,老让我想起“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每次出去旅行,我都会买些黄石港饼带着,作为伴手礼,送给我喜欢并结交的朋友们。
我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在各地的超市里,特别是各地的高速公路沿线加油站的超市里、飞机场免税店里、海港商店里,都能看到黄石港饼。包装袋上不仅有中文,还有英文、法文、俄文、阿拉伯文、西班牙文,以及所到之处的当地语言文字。那一天,我们就会开心地发现,黄石港饼,它的美誉更深远,不仅仅是金黄的黄、石头的石、港口的港、饼子的饼。
作者:江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