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十月,总要去拍异木棉的。天空蓝得明净,如同绸缎一般,一铺千里,没有一丝杂质,暖暖的阳光慵懒地洒下来,风清日朗,让人步履轻盈。
初次认识异木棉,正是大一入学时。一个人拖着行李,从家里坐车到学校报到。转了两次车,有些疲惫,又想着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心中生起一些迷茫。在车上,闭眼小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不经意间瞥见了道旁的一棵棵高大的树,开着粉色的花。时至秋日,那天空是特别蓝,一棵棵树上盛放的粉红色的花,在蓝天下的衬托下,显得风姿绰约、蓬勃绚烂!车子正在向前,再看,再看,这一路过去竟然都是开着花的树。忍不住询问身旁的人:“这是什么花?”那人往车窗外了一眼,说道:“异木棉啊!”也许是见多了这样的花,他不觉得惊异,但他的一句“异木棉啊”在我心里涟漪四起,这样美的花儿,原来是异木棉!我一时欢喜极了,只觉视线也明亮起来了。花与人的邂逅,常常是那么奇妙:只是看两眼,也让人无端欢喜。
从九月开始,或者更早些,一直到十一、十二月,异木棉都在灿烂地开放。要是有时间,我就去看异木棉,踩着树和花投下来的斑驳碎影,捡起飘落在地的花瓣,细长细长的,颜色鲜艳。只看一两片花瓣,不觉有何特别之处,但抬头看那一树繁花,心中总会微微地为它发出惊叹,其实每一朵花都在诠释着生命的灿烂。已是深秋了,异木棉还在热闹地开着花。你看那高大的异木棉树,身上布满了钉子一样的刺,它未开花时,一点都不起眼,只是憨厚地站在那里,那枝条尽管生长着,那树叶尽管碧绿着,人们只知道它不过是一棵绿化树罢了。在秋天的某一日,它忽然开花了。花儿绽放时,一棵树没有几片树叶,枝头上全是艳粉粉的,安静,壮观!一朵接着一朵,一茬接着一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在广阔无垠的蓝天下,开得那么自由,开得那么率真,风也管不着,鸟也管不着,每一朵花的开放,用不着征求谁的同意,兀自开得悠悠然。
曾看过武汉樱花的浪漫,寻思着,湛江异木棉也可相媲美那样的梦幻吧?然而,异木棉并不模仿樱花,它自有另一番风采。在湛江,异木棉很常见,在椹川大道、寸金路等等,随处可见绰约的花影,人们对待异木棉的平常心,就像路边店铺里每天都有豆浆油条一样。
如果你想去赏异木棉花,大可挑一个心情闲适的日子再去,不用担心花儿三天两日就开谢了,湛江气候温暖如春,花儿都是开得从容不迫的,异木棉更是如此。你也不用担心它们明天开得不如今天好,在异木棉几个月的花季里,它每一天都开得那么绚烂。不管有没有人欣赏它们,异木棉就这样不疾不徐地绽放,一茬花儿开透了飘落下来,又一茬花儿喜悦活泼地绽放。开与落,都是随性自然。如同湛江这座城市一样,带着一股悠闲气质。
这种美好,在人与自然之间,似乎是相辅相成的。且看,在寸金路两旁,排列整齐的异木棉树高大挺秀,树上的花儿绚烂绽放,精神抖擞地与蓝天打招呼;地上的花瓣随意散落,阳光照着它们懒洋洋的。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人行道里,人群络绎不绝。早餐店,百货店,还有照相馆,每天都准时开门,店主热情地忙里忙外,笑脸相待,与市民街坊亲如一家。
路旁的公交站,总有人在耐心等候,他们或是穿着干净整齐的上班族,或是背着帆布袋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大学生,还有一些去晨运或买菜的老人。斑马线前,车辆礼让,行人有序。远远看去,这般秩序井然的和谐,与绚烂的异木棉,成为了一道亮丽风景。这座城市的生活,好像异木棉的绽放,悠然而平淡,平淡之中又是那么美好!
“这是什么花?”熟悉的话在耳边响起,那是一位小姑娘问的。真像当年的我呀!而我早已大学毕业,已然工作定居在这座城市。小姑娘正要打开手机查这美丽的花儿,我笑着告诉她——是异木棉啊!
作者:林翠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