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已经98岁高龄,岁月的风霜在她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满头白发,驼背,走路蹒跚,皮肤干瘪如同树皮。然而,她的内心始终纯净,对生活有着透彻的理解。她经常对我们说:“孩子们,吃亏是福,勤劳致富。”她用仅剩的几颗牙齿咀嚼着幸福年代的佳肴,用略带嘶哑的嗓音向我们叙述那些往事。
奶奶出生于一个贫困家庭,由于其母不幸患病导致瘫痪,她刚满月就被人收养,成了“童养媳”。但是抱养她的家庭条件比较好,家里的新衣服和鞋子足够她穿到十几岁,而被褥和棉袄都是当时最好的。提及这些往事,奶奶的脸上总是露出满足的笑容。
奶奶与祖父结婚后不久,她的婆婆便离世了,家道中落。奶奶一共生育了8个孩子,其中一个夭折了。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家里常常担忧下一顿饭的着落,全家人依赖奶奶四处奔波才勉强维持生计,青黄不接时,甚至以野菜、树皮、谷糠等作为食物。或许正是经过艰难岁月的磨练,奶奶时常教导我们要勤俭节约。
最令我震撼的,莫过于奶奶回忆起日本人扫荡村庄的往事。那个夜晚,全村的男女老少在半夜惊醒,趁着夜色朦胧,向山上狂奔,寻找山顶石洞去藏匿。他们躲藏了两天,大气都不敢喘,仅以野菜和随身携带的生米果腹。在极度的恐惧中,他们度过了一劫,待日本大部队离开后,他们才陆续返回村庄。那天黄昏,奶奶心有余悸地带着年幼的叔叔悄悄返回老屋。突然,她远远地瞥见两位背着枪的日本兵,站在山岗上,她吓得双腿颤抖,立刻抱起叔叔,跳进了一片长满草丛的沟渠中。等到夜幕完全降临,他们才敢潜回家。到达家里,关上大门,奶奶几乎瘫软在地。
奶奶具备仁慈和善良的天性,待人热忱,每当有小商贩路过村里,或者匠人来村里做事,她总是热情地提供茶水和食物,并且大方地邀请商贩到家中歇息。有时,她会购买他们的商品。面对那些拒绝收钱的商贩,奶奶待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将钱藏进他们装货的担子里。如果我们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她将我们叫到屋内,再三叮嘱我们要保守这个秘密。
尽管奶奶生活节俭,但她始终衣着整洁,一尘不染的白色的确良上衣和梳得油光水滑的头发,会让人感觉到她的细致与讲究。她曾经裹过脚,小脚走路时显得格外谨慎,仿佛每走一步都生怕踩到蚂蚁。平时,每当她发现路上有石头或树枝,总会小心翼翼地迈着碎步,逐一清除这些障碍。她经常教育我们,如果不及时清理路障,影响他人走路,留有安全隐患。
尽管奶奶大字不识几个,但她社会阅历多,所经历的往事就像电影电视剧一样,让我们在惊叹之余,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实际上,像奶奶这样承载着传统美德的女性数不胜数,她们以朴素的人生智慧,编织着幸福生活,营造良好的家风,憧憬着美好未来。以后,我会继续将奶奶勤俭节约的家风传承下去,讲述给我的孩子听,教育好孩子们。
作者:吴丽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