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到了,随处听到知了的叫声。《礼记》曰:“夏至到,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木槿荣。”知了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犹如优美的大合唱。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儿时捉知了的趣事。
知了是俗称,正式名叫蝉。民间只叫它“知了”,大概因为它的叫声是一连串的“知了知了知了知了”。夏天是知了的世界,知了也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昆虫。
儿时,一到夏天,乡下老屋周围的柳树就响起知了鸣叫,好像在说“热啦,热啦!” 趁父母午休时,我便偷偷溜出来,叫上一两个小伙伴去捉知了。知了一般都呆在树的高处,捉知了需要制作专门的工具。我们找来二三米长的竹竿,到附近的偏僻处找蜘蛛织的网。我们一般挑新织的蜘蛛网,那样黏性好,将铅丝小圆圈插入网内转动,网丝就缠绕其上了。听到知了的叫声,便顺声去捉。
“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在捕捉它们的时候,往往需要蹑手蹑脚地靠近,然后屏气凝神,两手稳稳地扶着竹竿,小心翼翼地用蜘蛛网准确地粘住蝉儿的翅膀。有时,我们起先直截了当地爬树去捉,有好几次,眼看知了近在咫尺,正当我们伸手去捉之际,这家伙却“吱——”的一声逃之夭夭了。
捉知了最怕突然起风,知了会被吓跑。可有时也遇上精明的知了,在我们靠近树根时,鸣叫声嘎然而止,只能望“树”兴叹,才走几步远,又欢快地鸣叫了,踅身往返,它又开始装聋作哑了,让我哭笑不得。有时还遇上使坏的知了,当我们将竹竿往它躯体粘贴时,猝然“吱”一声溜走了,竟喷出几滴尿落在嘴中,我“呸”地吐出苦涩味,遂用手抹抹脸。顿时,一道捉知了的孩童哈哈大笑。
还有一种抓知了的方法最简单,我们称为找知了。知了产卵的地方是在树下,产下的卵半个月就孵化出幼蝉。幼蝉长期在地下生活,有着冬暖夏凉的条件,也很少有天敌来威胁。它们经过四五次蜕皮后,就钻出地面,爬上树枝,进行最后依次蜕皮——金蝉脱壳,成为成虫。夏夜,我们在大树下察看小洞口,耐心等待知了钻出来,一抓一个准。
汪曾祺在《夏天的昆虫》一文中回忆了他小时候在乡下用蜘蛛网粘知了往事,他说:“我只是希望现在的孩子也能玩玩这些昆虫,对自然发生兴趣。”小伙伴们当捕捉到这个吱吱叫的家伙后,喜不自胜,你拿一会儿,他拿一会儿,左瞧瞧,右看看,要不轻轻地弹弹它的头,要不轻轻地摸摸它的腹部,总想弄个明白:它究竟是雌蝉还是雄蝉?
后来逮住的多了,观察的多了,大家逐渐也能分辨出知了不会叫的“哑姑娘”,其实是雌蝉;整天叫个不停的是雄蝉,它的发音器就在腹基部,像蒙上一层鼓膜,鼓膜受到振动而发出声音。雄蝉鸣肌每秒能伸缩约1万次,盖板和鼓膜之间是空的,能起共鸣的作用,所以鸣声特别响亮,并且能轮流利用各种不用的声调激昂高歌。
聒噪的知了听久了会觉得烦躁,它们看似安静而淡然,实则无比激情而热烈。但如果没有蝉鸣,那就不是夏天了。鲁迅笔下的知了像小曲,辛弃疾笔下的知了像清风。生活中真正念念不忘的,其实就是那些偶然的邂逅和无意间得到的美好。当然,还有这儿时简单的快乐。
后来,我远离家乡。尽管夏日里总能听到蝉鸣的声音,但是已没有了到外面去寻找知了的兴致,然而儿时捉知了的情景却仍历历在目,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