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黄昏下摇摆的风铃在醇厚柔和的光里欢快地摇曳，作了一曲叮铃作响。走在乡间的小路，树叶哗啦啦飘落，没有了虫鸣鸟儿的叫声，只有踩着枯叶上的声音，在一片宁静中显得稍许突兀。
“惊起归鸿不成字，辞柯落叶最知秋”，苍茫碧天中，大雁排列成“人”字或“一”字，浩浩荡荡飞往南边，每次见到大雁，小外甥便会拉着我的手要我看天上，并且目光一直追随至天边。
最先感应到秋天到来的还是落叶。秋风一来，调皮的外甥会张开双臂追着风哇哇大叫。我好奇便询问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用稚嫩的嗓音答道：这样就可以和落叶一样飞啦！与外甥的激动相比，秋天一到外婆则忙碌起来，因为枯叶一片一片掉落，每天清早打扫院子，风一吹，搅得满地都是，外婆又要重新扫成一堆。
秋天，白昼时间变短，日暮时分太阳早早离场。晚饭后人们习惯待在家，街上也变得冷清。清凉晚风拂过树梢，灰暗寡淡的光散落四周，大地此时如同一副安静的油画，浮躁的内心会与其一同寂静，似乎又稍稍染上了一层忧伤。季节的舞步此时身姿轻盈却落地沉重，是庄重而肃穆的生命之舞。
“树树秋声，山山寒色”，待繁花落尽，秋风的脚步变得又急又重，便压垮了田里的稻谷，压黄了路旁的小草。时间的力量伟大而不可撼动，一切都是从生命之繁盛走向寂静，泰戈尔有句诗说得好：“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生命终似落叶，从最初的嫩绿变成凋零干瘪，在这片祥和的土地过渡完平凡而寂静的一生。
“你看，叶子落下了，你也长一岁了。”落叶缓缓坠地轻轻砸出清脆的声音，我摸着外甥圆圆的脑袋轻笑着。
已经上小学的外甥却是大声说“不！”“落叶是成熟了，它要脱离树木的怀抱，去成为自己。”他扬起头语气坚定地辨着，有些落叶安居于自己的家乡，守候孕育的土地和树木，奉献自己去滋养下一代；而有些要乘着风环游世界，它会穿越山川湖海，沐浴晨光露水，朝夕不停，去追寻自己的朝圣地。听完他的话，我的内心为之一撼，瞧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打趣道：“你也会乘风而去的！”
外甥听完弯下腰揽起满怀落叶，又将它们扬到风里，嘻嘻哈哈地满院子疯跑。
又一个安静的午后，风吹得很大，如他所言，果真有几片叶子乘风飘向屋外，我想它们是在勇敢地追逐……
张楚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