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园画传·石谱》说石是天地之骨。其实中国人大多数都是喜欢石头的,因为中国人相信,石头的坚硬胜过肉体凡胎,可以让自己流芳百世。中国人喜欢勒石为记。做大小事情都要刻碑记录,架桥铺路积德行善,燕然勒石彰功颂德;人死之后也要以石为记,立块墓碑,上书个人贤良事迹,以示子孙后代永志不忘。然而不单单死人要刻石,就连一般的文人墨客,游山玩水兴之所至也要刻石以示到此一游,永垂不朽。这些石头是死的,无法搬回家。于是那些有能力的人把石头搬回家,在院子借石为山。再高贵一点的石头,如翡翠猫眼,就浓缩在手掌上脖颈间赏玩。
我也是个爱石之人,喜欢的石头五花八门。初中的时候,我曾经捡到一块近乎长方形的石灰岩,其六面中的四面有三叶虫的化石。我认为奇货可居,藏在房间的柜子底下。然而,我上大学后,母亲整理房间时把它当作废物扔了出去,让我至今还惋惜不已。
在南京上大学的时候,我开始认识并喜欢上了雨花石。当时因为学生清贫的缘故,买不起品质好的石头,只能去光顾那些一块钱一把或者十块钱一把的边角料。买回来放在清水里面,如玉般光润,上面的纹路和颜色光怪陆离,也让人喜爱。
2022年夏天,我到了四川广汉三星堆,那里的绿化带有很多从附近搬运过来当作填料的石子。我悄悄地带回了两块黑石头,虽然质地不怎样优秀,但其意义在于它们是受过几千年神秘文化熏陶的东西。2023年4月,我因为出差到了柳州的三江县。在三江一个饭店里用餐的时候,我发现里面走廊两侧都是用黑色或白色的石子铺垫,于是又起了顺手牵羊之心,从中选了三块质地还算圆润的石子,藏入裤袋里带回了家。也是在这一年的夏天,我去兰州大学看望儿子,在校园里看到绿化带里满是黑白质地的石头,于是又忍不住再次顺手牵羊带走了几块石头。我给它们赋予一种执念,幻想着它们是在黄河里沉睡了几千年的精灵。
当然,质地优良的石头我也有一些。例如我曾经通过网购买到两块把玩的石头,质地比我顺手牵羊的要好得多,更接近于蜡石的样子,造型也是有如太湖石那样奇崛多棱。我也曾经特意到野外寻找一些造型奇特的石头,带回家做水陆盆景,让自己足不出户就可以看山见水览天下。
然而上面这些石头,仅仅是作为一种意义上的物件,并不能让我真正满意。真正让我入眼入心的,还是最近才得到的四块罗城彩玉石,其中两块大的可以作为摆件,两块小的适合上手把玩。这些石头滋润细腻,质地如玉,但是又各有其鲜明的特点。
作为把玩件,一块像一颗脱壳的米粒,颜色若鲜肉;另一块小的长形,握在手中刚刚好五指饱满。一块摆件以纹取胜,如巴掌大小,竖立在底座上,黑底黄纹。金黄色的纹路如火焰般热烈,其形状如同一条飞舞九天的巨龙之首,须角皆立,口眼怒张,可谓是形神具备。正巧今年龙年是我的本命年,龙石到家是缘分所致,让我欢喜,就称其为“飞龙在天”。另一块摆件稍大一些,正面如杂志大小,整体形如一只彩凤回首,隐隐是以嘴衔书的样子。罗城古代有八景,其一就是丹凤衔书,加上我又是个喜欢读书之人,这块石头与我可谓是机缘巧合,因而将其命名为“丹凤衔书”。龙石放在电脑前陪我码字,凤石放在书桌上伴我夜读,龙凤呈祥,相得益彰。
说到罗城彩玉石,可能有很多人不了解。罗城彩玉石实际上是一种火山石,含有硒、碘、锌、铁等多种微量元素。这种石头出自广西西北的九万大山深处,那里是典型的岩溶地貌。九万大山位于罗城县境内一个横跨度约6公里的科马提岩出露区,那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海拔垂直落差大,降雨量丰沛,山水溪流密布湍急。在这个区域内的岩石经过10亿多年的阳光、风沙和流水的洗礼,成就了造型奇特、层次丰富的彩玉石,正所谓“震泽生奇石,沉潜得地灵”。
这样的彩玉石采天地之精华,蕴自然之神韵,“形质色纹韵”具有独一无二的特点。在历经了亿万年岁月的锤炼后,其形出奇,纹新颖,色艳丽,韵无穷,从中可以看山见山,念水即水,思物成物。石因人而生灵,人因石而悦心。
罗城彩玉石大的有几百公斤可以镇宅镇店,也有用于观赏可以当作摆件放在桌上或架上的,还有小件的能在掌上把玩。清代曹雪芹在其皇皇巨著《红楼梦》里也多次描写奇石之奇崛,大观园里石头无处不在,甚至连书名也一度称为《石头记》。如果他没有爱石之心,就不会说“爱此一拳石,玲珑出自然”。可见爱石玩石作为一种爱好兴趣,从古至今都是一种高雅的行为,而不是颓废的表现。
一块好的石头会带着灵魂,印着人的心性。每一个爱石的人,绝不仅仅是爱着石头五彩斑斓的颜色和五花八门的形状那么简单。宋代郑清之就说“奇石韵高非令色”,真正爱石的人,一定是爱着它的灵魂所在,兼着它的形色罢了。因为在坚硬的品质上,不论多有外形的风化石都是永远不能跟美玉石同日而语的。石如人生,一石一世界,罗城彩玉石既有形,又有质,还有色,在上面总能找到每个人想要的“魂”。
带着“魂”的罗城彩玉石沉睡在九万大山深处亿万年,罗城唐海军先生的慧眼匠心唤醒了它们。在2023年度柳州市奇石大赛上,他那块名为“残荷风骨”的罗城彩玉石从诸多名石中脱颖而出,荣获金奖,由此也激发了玩石爱好者对罗城彩玉石的浓厚兴趣。
三尖罗城,其中有一尖是山头尖。好山蕴好水,好山好水出好石。罗城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或许也映在这一块彩玉石上面。正所谓:
罗城彩玉透精灵,自有黄橙赤紫青。
坐爱神奇真石韵,原来碧汉满天星。
刘宏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