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向来乐于褒奖青年、提掖后学,故而赢得人们的尊崇和爱戴。人们都以拜先生为师而感荣光。
实际上,鲁迅在求学生涯中,也曾经遇到过对其人生道路的影响颇为重要的先生,从而念兹在兹,并记录在文的。
一中一外,一传统一现代,两位老师都给了鲁迅良好的教益,使他一生受益匪浅,终生难忘。
发蒙塾师——寿镜吾先生
寿镜吾是鲁迅小时候在三味书屋的私塾老师,是早期最重要的发蒙老师。寿镜吾为鲁迅在文学上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鲁迅对寿镜吾是尊敬有加的,他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明确表示:“我对他很恭敬。因为我早听到,他是本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仰慕之情,可见一斑。
寿镜吾“是个高而瘦的人,须发都白了,还戴着大眼镜。”看起来老式古板的私塾老师,其实慈爱而宽容。“第二次行礼时,先生便和蔼地在一旁答礼”,“先生最初这几天对我很严厉,后来却好起来了。”并不刻意做作出老师的威严。
“他有一戒尺,但是不常用,也有罚跪的规矩,但也不常用,普通总不过瞪眼地大声道:——读书!”寿镜吾和那个时代的老先生一样,外相似有点迂腐,但却开明开放,绝不以多体罚、重体罚去训诫学生,来显示自己的师道尊严。这与当今新时代严禁体罚学生的师德规范不谋而合,值得现代为师者们学习。
更为称赞的是,寿镜吾知行合一、率先垂范,和学生打成一片。“先生自己也念书。后来我们的声音便低下去,静下去了,只有他还大声朗读着: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座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学生都沉浸于听他的诵读声中了。
“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
一幅可亲可近可爱的小老头的形象,像姥爷,像祖父,跃然纸上。
“不过给我读的书渐渐加多,对课也渐渐地加上字去,从三言到五言,终于到七言。”鲁迅从小打下的传统文化的深厚功底,寿镜吾老先生肯定功不可没。
留学教师——藤野严九郞先生
1904年,鲁迅在日本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学习,藤野严九郞在学校从讲师升为教授,两人于是相识。
“一个黑瘦的先生,八字须,戴着眼镜,挟着一叠大大小小的书,说话声音缓慢而很有顿挫。”这是鲁迅对他的第一印象(出自《藤野先生》)。
“这藤野先生,据说是穿衣服太模糊了,有时竟会忘记带领结;冬天是一件旧外套,寒颤颤的,有一回上火车去,致使管车的疑心他是扒手,叫车里的客人大家小心些”,在生活上藤野先生不拘小节,漫不经心,不事装束,但在对待学生的学业,却是毫不含糊,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鲁迅在《藤野先生》一文中写道:“我拿下来打开看时,很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到一种不安和感谢。原来我的讲义已经从头到末,都用红笔添改了,不但增加了许多脱漏的地方,连文法的犯错误,也都一一订正。”
“你看,你将这血管移了一点位置了。……实物是那么样的,我们没法改换它。现在我给你改好了,以后你完全照着黑板上那样画。”对学生的作业,修改得详细至极。
后来,鲁迅离开仙台,两人少了往来,没有通过书信,但鲁迅始终忘不了藤野先生,因为“最使我感激,给我鼓励的一个”,从而认定“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是伟大的。”
藤野先生的教诲,“小而言之,是为中国,就是希望中国有新的医学;大而言之,是为学术,就是希望新的医学传到中国去。”
藤野先生的讲义,“我曾经订成三厚本,收藏着的,将作为永久的纪念。”
藤野先生的照片,“至今还挂在我北京寓居的东墙上,书桌对面。”
藤野先生时时鞭策着鲁迅,发现良心,增加勇气,继续写些为“正人君子”所深恶痛疾的文字。
在鲁迅丰涵的精神家国里,有藤野先生的倾情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