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水浒传》特别钟爱,上初中那会儿就读过三次。如今还记得武松形容家兄忠厚老实有言:“家兄从来本分,不似武二撒泼。”每每读到这里,我就会想到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不就是第二个活脱脱的“武大”吗,也是一个本分人。
父亲做什么事从不敷衍了事,特别讲究质量,也是因为如此,父亲的做事效率不高,别人一天能做完的事,到我父亲这里通常要两到三天才能完成。父亲没什么手艺,全靠帮别人打零工补贴家用。父亲虽然做事慢,但请他做工的人还是挺多的。一次,隔壁郭大婶想请父亲帮工打农药,父亲如实告之:“这几天的档期已经排满,村头尹大爷、马家三叔也是这两天请他打农药。”郭大婶思索片刻便道:“你做事我放心,我等你两天,那你就后天帮我家打吧!”
第二天大清早,父亲就到尹大爷田里打药去了。直到傍晚7:00,母亲已经做好饭菜翘首以待等父亲回来吃晚饭。迟迟不见父亲归来,母亲便派我去看看情况。我一路小跑,跑到尹大爷田边,气喘吁吁地喊道:“爸,吃饭了。”
“你先回去吧,我这还有一小块田没有打完。”父亲在田间答道。
“那我等你吧。”望着父亲背着农药机把他所说的一小块田的药打完。父亲背着空农药机来到田边小溪,全身汗如雨下,我递给父亲毛巾让他擦拭汗滴。我问父亲是否可以回家了,父亲摇了摇头。父亲把农药机卸下,又往农药机里放药、兑水……我迷惑不解地问父亲:“爸,你不是打完了吗?还兑药水干什么?”父亲道:“没有了,那些地方都打了两次药,这里还有一块地没有打第二次药。”我忙劝父亲:“人家尹大爷又没在这里,一小块地方没打,他也不知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父亲严肃地对我说:“人在做,天在看,做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直到满天繁星争先恐后地爬出来之后,父亲才忙完。我和父亲拖着劳累的身躯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了,饭菜都凉透了,妹妹已经酣然入睡。母亲责怪父亲:“今天打不完,不会明天打?搞这么晚!”父亲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片刻之后便说:“那怎么行,我都答应了马家三叔,明天帮他打。”直到那时,我才真正明白了郭婶、尹大爷、马叔他们非要我父亲帮他们打药的理由所在。
后来,父亲到村头砖厂做砖。起初,我利用假期帮父亲端砖、摆砖,到后来,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独立做砖了,因为我做砖的速度比父亲快些,父亲已经开始打下手去端砖、摆砖了。取泥,甩泥,将泥摔进模型,切割,出砖,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有时候,由于动作过快,我做的砖个别会出现缺角现象。这时,我会将大拇指使劲一按,通过挤压,砖角就有了,却在砖上面留下了两个硕大而清晰的拇指洞。父亲总会拿上一些泥去补拇指洞,等他补拇指洞的时候,我做出的砖已经扎堆了。我总会催促父亲:“爸,快点端砖呀,你还在这瞎忙活。”父亲总会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子,做什么事都不能敷衍,你敷衍得一时,敷衍不了一辈子。”
在成长的人生道路上,我庆幸我有一个本分的父亲。也正是父亲那两句经典话语:“人在做,天在看,做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做什么事都不能敷衍,你敷衍得一时,敷衍不了一辈子”,让我受用终生,让我也成为一个处处受欢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