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于对母亲的思念,又或是想了解家乡的些许近况。母亲节当晚,怀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心绪,我点开了屯里的微信群。首先扑入我双眼的,是几个清唱山歌的视频……
家乡四堡,素有山歌之乡的美誉。这里的山歌传唱,历史悠久、古已有之。如今生活条件好了,留守村子里的老人们,茶余饭后,不是到田间地头产业路散散步,便是聚在村子里打打扑克牌,或者练练嗓子唱唱山歌。
我50刚出头的堂嫂,在家里开有一家小卖部。她为人和善,热情慷慨,又是屯长。每逢节日,屯里的男女老少都喜欢往她家里聚。凡是来到她家的人,都得到她的热情招待。春夏喝茶,寒冬烤火,堂嫂从不吝啬。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堂嫂的为人处世,大家都看在眼里,无不对她竖起大拇指。
我堂哥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生人,比堂嫂年长四五岁。兴许是主内太累、太辛苦的缘故,个子矮小,人略显黑瘦的堂嫂,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长了好几岁。堂哥、堂嫂一家的生活状况,以及时至今日天翻地覆的改变,我是颇为了解的。堂哥曾经悄悄对我说,他能发家致富,能有今天这样一个家底,完全是有赖于乡村危房改造的春风。
2012年后,我们四堡片区危房改造和拆旧重建如火如荼。堂哥瞅准了这一难得的机遇,购买了一辆农用车跑运输。由于家底薄,买车时除了手头仅有的一点资金,尚有不小的缺口。自幼我和堂哥关系就不一般,虽远在他乡,当听说他的情况后,我也给了他一些资金上的支持。买到车子之后,堂哥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上门找他运送建筑物的乡亲络绎不绝。经过一年多早出晚归的辛苦忙活,堂哥很快就挣回了购买车辆的本钱。有了钱后,堂嫂和堂哥的眼界、思路,变得更清晰,更开阔。几年后,堂哥、堂嫂夫妇看上了种养业,他们不仅通过土地流转,从部分村民手里租用田地种了几十亩糖蔗,还买回了20头猪,圈养在自家的晒楼下。为减少购买饲料的投入,他们又广种水稻、玉米,把村子里有些人家因外出打工丢荒的田地也接管来耕作。
种糖蔗可以请人帮忙,养猪堂嫂可得亲力亲为。养殖是一项繁重的体力活,不光每天累得手脚抽筋,光每天清理臭烘烘的粪便,就会让人吃饭不香,头疼要命。尽管如此,堂嫂却完全不在乎,似乎还十分乐意这样的苦干、苦熬。她说,人总得有个目标,总得有个盼头,趁着岁数不是很大,还有一把力气,不多做一些,难道老了去拖累子女?
说到孩子,堂嫂满脸幸福。她的大儿子是1995年生的,大学毕业后就在省城某建筑公司工作。2020年结了婚,妻子也在省城工作,他们还以公积金贷款买了房子。堂嫂说,儿子、儿媳妇都有工作,房子帮他们首付后,也不再用他们老人家操心什么了。现在唯一令他们牵肠挂肚的,就是正在卫校就读的小女儿。人活一世,有几个父母不是为子女操心的?
生活有苦有乐,有付出总会有收获。在党的富民政策指引下,现在的乡村,再也不是几十年前的模样,绝大多数人家都建了新房,且是两三层的楼房,也有少部分比较洋气的别墅。有的完全是自己出资建造,有的是得到国家危房改造专项资金补助一部分。不管如何建起的房子,当走进这富有现代气息的新农村,走在由国家专项资金铺就的洁净的“村村通水泥路”上,环视周围如雨后春笋般建起的一栋栋新房;从新房里传出的轻松明快的音乐,从村头堂嫂小卖部里传来的宛如天籁的原生态山歌,还有人们那甜蜜的欢声笑语,就会让人身心久久沉浸于一片喜气、祥和、幸福之中……
四堡片区位于九万大山南麓,这里常年雨量充沛,森林植被完好。令人如痴如醉宛如天籁的原生态山歌,世代传唱于四堡片区的四堡、西华、拉郎、庄洞4个村民委。其中,四堡村民委为片区中心,也是山歌传唱较为集中的区域。景色迷人、风光秀丽、声名远播,令游客流连忘返的四堡野马滩就点缀其中,将4个村民委连成一片。发源于庄洞村的好洞、鱼西两条小河,与发源于融水县洞马的古善河交汇,流经金洞后与融水县三防镇洞六流出经拉汪、拉郎的小河相汇,最后汇成野性十足的四堡河……
四堡野马滩,是罗城仫佬族自治县最大的滩涂盆地,北起拉郎村民委的拉郎村,南至四堡村民委的四法屯、西华村民委的排来屯,长约4公里,宽约2公里。滩涂上引人入胜、永铭于心的莫过于连绵不绝的野生的乌桕林,一旦到了秋季,层林尽染,红叶似火,游人如织。自古至今,便是少男少女对唱山歌,谈情说爱的最佳选择地。
深得四堡片区人民庆幸和引以为豪的是,2023年感党恩、跟党走,山歌唱响九万山——“首届九万山山歌文化旅游节暨山歌大赛”,就在宝坛乡四堡村民委隆重举行。旅游节暨山歌大赛为期3天,从10月2日—4日,共有罗城、环江、融水三地近百名歌友参赛。
此次旅游节暨山歌大赛的成功举办,极大鼓舞和激发了四堡片区男女老少传唱山歌的热情。而且,村民们还将如今的美好生活都编进了山歌里。下面几首山歌,就是母亲节当晚,我通过屯里的微信群发的视频记录的:
天大地大不为大,
有了父母有办法。
先有老来后有少,
先有日头后有家。
盘古开天到如今,
总是年老人操心。
如今有了党领导,
月月发有养老金。
党的领导好辉煌,
家家户户有楼房。
家家走上幸福路,
人人生活奔小康。
党的领导比蜜甜,
又有吃来又有穿。
有吃有穿还不算,
还得唱歌度晚年。
陈三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