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红
汽车一掠而过。隔离带中的千日红,印在我脑子里,随着车轮继续往前走。
相较其他花草,千日红体形更像人。筷子般粗细的茎,高可及膝,头顶一花朵,圆球状,鹌鹑蛋一般大小,手感有点硬,紫色居多,红色亦常见。看上去颇类儿童画中的“小人儿”。简单一个头颅,身子纤细,叶如四肢,风一吹,头动手动脚也动。隔离带中那一片,就像成千上万的“小人国”中人,整齐排列在一起,是在集体等待什么,还是开大会呢?
千日红的花,干后不凋,经久不变,故名。
传说中,神人李玄本为翩翩少年,一日灵魂出窍,叮嘱徒弟看好自己的尸首,七天后返回。最后一天,徒弟有急事离开,尸体遭火化。李玄的魂灵四处游荡,见一乞丐横尸路边,只好投身而入,聊以寄托。此为后来人们见到的铁拐李形象。
千日红比铁拐李可好看多了。我也要留个遗嘱,让亲人在客厅里种一株千日红,等我。
火炬花
第一眼,就觉得火炬花酷似某种物体。想起来了,盥洗室里常用的刷子。一只只细长条形的花蕾,组成一个圆柱形的毛刷,顶在长柄上。触碰一下,果真有塑料一样的手感。太阳当空照,炙热。几位本地老年妇女,裹着头巾,手持一个小铁铲,蹲在那里栽种花草。见我拍照,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很漂亮吧!很漂亮吧!
半红半黄,一株挨着一株。远处的白云正一团一团向这边跑来,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跟前。我真担心走近了被火炬花点燃。云彩是易燃物。
火炬花极扎眼,却不宜栽种于正中间。那些绿围绕着它,不太服气,似乎吃亏了。而它看上去气场也不够大,不足以压住周围的一切。
它只能林立在整片绿地的边缘,既好看,又没地位,像衣冠楚楚的门童。
海芋
我不敢确定这是花还是果实。但我就是想称它为“花”。
路边,几片硕大、油亮的叶子,小伞一般。阳光铺上去,令其半明半暗。它们兜住一根绿色旗杆,上面顶着个红色的棒槌。再形象一些,就是玉米穗。籽粒饱满,明亮的红。用手捏捏,较软。不敢再捏,直觉其不善。后来查资料,海芋确实有毒。
多好啊,没有花托,没有花萼和花冠,没有花蕊。集体柔媚中,一个粗粝乃至粗俗的家伙,拔剑四顾,懵懵懂懂,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花朵的世界因此而圆满。我蹲下身反反复复打量它。想象在微信上晒出来,一定有那“聪明人”告诉我,海芋开的花是另外一种颜色,吧啦吧啦……
烦人。
王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