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暑假，楼下电影院外面的大屏幕每天都循环播放《茶啊二中》的宣传片，看着荧屏上的一幕幕场景，听着一句句亲切的东北方言，好多年不看电影的我终于在一个下午破天荒地走进了那家电影院。影片中南湖公园的解放纪念碑，文化广场的地质宫，红旗街的有轨电车……勾起了我对长春的回忆。
第一次来长春是1995年上大学。那年9月，叔叔带着我，背着沉重的行李，倒了两趟长途客车才到黄河路客运站，又在春谊宾馆门口坐257路公交车，摇摇晃晃半个多小时才赶到学校。其实已经高中毕业的我完全可以自己去报到，但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父亲不放心我一个人，才执意让叔叔送我。那一次让我感觉长春离家太远，走一趟实在不容易，所以我就很少回家。
因为学校离市区太远，所以上大学那几年，我对长春的了解也仅限于长春站附近的黑水路和春华地下商场。有时候回家返校路过车站，要是时间充裕，就到这两个地方走走。那时候黑水路和春华地下商场总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我最常去的是这两个地方的几家书店，《平凡的世界》《文化苦旅》《贾平凹短篇小说集》……那是我与文学书籍的第一次相遇。
毕业之后的一些年，我偶尔来长春办事，但是都来去匆匆，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直到2010年，我受邀到长春一位大学同学供职的报社兼职，才又一次和长春熟悉起来。住的地方在同志街，离清华路很近，我每天白天忙完报社的事，晚上就在同志街周边转。三年的时间里，从解放大路到南湖大路，从人民大街到新民大街，我几乎走遍了这一块方形区域里的每一个角落，我甚至清楚地记得吉林大学第一医院东门那棵桑树的桑葚哪一天开始变红，长春市图书馆院里那棵柳树的叶子哪一天开始变黄，明德路那一个崩爆米花的老人每天几点出摊……走累了我就去长春市图书馆看书，直到闭馆。
这期间有两次与学生的偶遇至今难忘。一次是在一个秋日黄昏，小雨淅沥的桂林胡同，与多年前教过的一个学生，步履匆匆中一个擦肩，在眼神的余光里瞬间相认，这样的相逢让人心生暖意。另一次是一个冬日晚上，在长春市图书馆二楼看书的时候，想不到一直坐在对面的女孩也是曾经的学生。她认出了我，十多年不见，偶然邂逅，谈了很多。
时光如水，倏忽又是十余年，再来长春已经是2023年，这次是来参加一个省级培训，为期一周。开班仪式上，总觉得台上的主持人看着特别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午休的时候正好迎面碰到，她急忙和我打招呼，恭敬地称我为老师，这才想起来她是我多年前带过的一个实习生。详聊之后才知道她现在已经博士毕业，在长春的一所大学教书，这次受邀讲课并主持开班活动。又是一次让人惊喜的久别重逢。
所住的酒店在桂林路旁边，离同志街很近，我每天上完课都要到同志街上走走，南湖的荷叶还是那么繁茂，桂林路的小吃还是那么诱人，长春市图书馆门口的烤地瓜还是那么香甜……走着走着，便想起了关于长春的一次次相遇，想起了大学时在长春站附近书店遇到的一本本文学书籍，想起了工作后在长春遇到的一个个学生，耳畔仿佛响起了《我们在长春相遇》那首歌熟悉的旋律：“我们在长春相遇……啊，长春的回忆多么甜蜜……”
刘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