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每个工作日,从住所到工作的地方,我都会穿过一条宁静的小道。
小道边有一排细叶榕,黑色笔挺的树干深深地扎根于泥土,枝干统一垂向一旁,像古典舞蹈家甩出的水袖一般,宛转清美。走进这排榕树下,就像走进了绿色的仙境,抬头往上看,绿色的叶子随风起伏,宛如仙女的千层裙摆。风逐渐变大,一片片绿叶落下,我不禁想起儿时总喜欢把纷飞的绿叶当成画纸的情景。飘落的绿叶那么清新,也许叶片上写着细叶榕的心事,在向风诉说。
继续往前走,就会见到一个精致的配电箱,静静地在草地上伫立,电箱上绘着一幅画:广袤的草地上长着一棵细叶榕,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盈满生机。远处是小山丘,在蓝天白云下起伏。这是画师给配电箱披上的美丽“外衣”。
配电箱旁边的草地上偶尔会有乌鸫停留,鸟儿全身都是黑色羽毛,连脚都是黑色的,只有嘴巴是黄色的。它在草地上一蹦一跳地走着,两条细细的腿,迈的步伐也不大,一眨眼就走了数米。一旦有人靠近,它就会躲进花基及树丛里,或慢慢悠悠地起飞,并不是很害怕。我曾阅读过鲍尔吉·原野一段写鸟的文字:“在我们在做所谓‘上班’或‘上学’的活动,前往目的地而迈开第一步的时候,小鸟可能已经飞翔了三个多小时,看过了壮丽的日出。它从天空看到人们像蚂蚁一样陆陆续续从房子里走到大街上。”我不得不因此对这只乌鸫肃然起敬。
草地上有几棵鸡蛋花树,枝干婀娜弯曲,春天里,它们的树枝还是光秃秃的,到了夏季,枝干的顶端就在不经意间长出叶子并开花。鸡蛋花成簇长在叶子中间,每朵花有五个厚实而柔软的花瓣,风车状排列,正面洁白如雪,背部有一条淡紫色斑纹,花冠中间黄晕一片。它的花语是“平凡的爱”,名气虽不如牡丹、玫瑰、荷花等,却有着自己独特的馨香。一朵朵白中夹黄的花掉落在草地上,常有来往的人轻轻把落花捡起,放在鼻尖闻一闻;也有人会在草地上把花一朵一朵捡起,拾到自备的袋子里,带回家慢慢欣赏。
我站在高楼的阳台往下看小道,满眼都是绿,仿佛看到了绿色的海洋,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绿如云浮在上面,晃眼的日影错落在下,人在树下穿行,小叶榄仁一大片鲜绿平整有序地向四周展开。散文家张晓风曾描述“小叶榄仁的绿,片片皆是春水裁成,莹冻粹炼”,形容得恰如其分。椿树繁密的绿叶团团,如一顶帽子,枝繁叶茂,巨大的绿荫遮挡着炎炎烈日。我常想,人在树面前是渺小的,此时此刻看到的树,如果没有外力破坏,数百年后也会屹立不倒,见证着岁月的变迁。古树曾陪伴着古代的人,今天的树日后也会陪伴我们的子孙后代。即使物换星移、物是人非,它们依然静静伫立在大地上。
“绿树阴浓夏日长”,开窗望绿、出门见绿已成为生活中的新常态,每当走入这条宁静的小道,我感受到的是平凡的幸福。
邵文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