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转眼又是父亲节。我不由得回想起一个亲身经历的事。
那时还在学校后勤管理处实习,上班和住宿在同一栋楼,一楼设有门岗。
一楼门卫中有位外聘的老人,退休后不愿闲着,来做保安。老人姓陈,头发半白,整个人收拾得很齐整利索。他整天笑眯眯的,每次碰面都会热情地跟人打招呼。我老家在外地,下班无事,常和他聊天,故而彼此较熟识。
他平常都是值白天班,所以几乎天天见面。但有次一连数日都没见到他,我心里就琢磨:他家里遇到什么事了吗?
隔了十多天,他终于回来了。只见头发白了不少,且有些凌乱,明显消瘦了很多。
我赶忙过去打招呼:“陈师傅,好多天不见您啊!”
他先是淡淡一笑,随之笑容黯淡下来:“前几日老父亲病重,刚去世了,唉,唉……”
我连忙收起笑容:“哦……老人家今年多少岁?”
“还差5天就83岁,刚能享点福,唉!”他还是叹着气。随即,抹起了泪,哽咽难语。
见他流泪,我手足无措,只好安慰:“83岁也算高寿了!看着子孙满堂,老人家去了心里也踏实,也少受点病苦。”
好一阵子,他才稍稍平静下来。天色将暗,我拾级而上回到卧室。卧室向西,视野开阔,落地窗外就是波光粼粼的洛河和远处高新区鳞次栉比的建筑,以及更远处四季葱茏绵延的周山森林公园。拉开一张椅子,我坐在窗前,看着通红的夕阳慢慢落入对面的周山,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饱经六十年风霜的老人,居然在我这个毛头小伙面前情绪崩溃、泪流满面……
想起作家周国平的一句话:一个人无论多大年龄上,没了父母,他都成了孤儿。
一年后,我离开校园进了一家化工企业。工作之余,常常想起那位和蔼的老人,和他那因失去父亲而老泪纵横的面庞。
一晃在外地十多年,故乡终成了诗和远方。今年“五一”休假回老家,发觉不少白发悄悄爬上了父亲的鬓角额头。父亲瘦了,面庞更加苍老,皱纹如波。
相聚总是短暂。临走那天,院子里古槐长青,父亲一声不响地拎着土鸡蛋、花生米、笋干等几大兜土特产紧紧地跟在我们后面。初夏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在他古铜色的面庞和斑白的头发上,如此清晰,如此刺目。
古有“父母在,不远游”。21世纪以来,在经济发展不平衡及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大背景下,造就了数以亿计的外出务工者——千里之外的我们都是其中一员,千里之外的那头,唯一不变的是父母绵延不绝的牵挂。但要加上一个必要前提——父母尚在。
父亲业已佝偻的背,曾是我们最浑厚的山;他粗糙遒劲的大手,是我们最晴朗的一片天。好好爱我们的父亲吧!能爱他们,其实是我们的福气。
华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