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农村长大,从小就跟着父母劳动,农忙时节莫过于芒种。
五月的风,带着夏的热情,尽情吹拂着,把麦田染成了金黄色。布谷鸟从农人头顶飞过,不停叫着“阿公阿婆,割麦插禾”。这时,芒种就到了,一个一边收割一边播种的时令来了。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每到这个季节,都要抢着割麦割油菜,又抢着插秧,因此父辈们把这个时期称为“双抢”。“芒种火烧天,夏至雨涟涟。”芒种前后,气温陡升,晴朗的日子里,农人纷纷下到田地,挥舞着镰刀,大片的麦株应声倒下,排成一字形。晒干的油菜秆,被包在大块油布上,人们踩上几脚,用力揉揉,油布上就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油菜籽。我们管这叫“揉菜籽”,活儿不重,但天气很热,常看见人们热得通红的脸上带着笑。
把油菜籽挑回家,来不及歇息,又要忙着打麦子。夜晚的打麦场灯光如昼,机器轰鸣。麦秸打碎后,柔软喧腾,空气中涌动着淡淡的青草味。场里是不让小孩进的,于是场边的麦垛就成了我们的乐园。我们翻跟头、捉迷藏,玩到深夜还不肯回家。来寻孩子的家长,往往是在麦草垛里扯出自家孩子,同时也扯出一串串笑声。孩子的嬉戏声和机器的轰鸣声,在乡下的夜空久久回荡。那些油菜秸秆和麦秸秆,父母总是舍不得丢,晒干后就捆回家当柴烧。
时令不饶人,麦子割完,必须抓紧时间抢种。芒种突出的就是“忙”字,这是农家一年中最忙的时候。“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田野里一片繁忙,有用机器犁田的,也有老农吆喝着牛的,还有一大群人弯着腰插秧。田野里有青青的秧苗,家里有金黄的小麦,还有黑黑的油菜籽,这个季节到处散发着丰收的气味。
芒种,尽管忙碌,却无比快乐,那是一种踏实的感觉。父辈们几十年如一日地固守土地与家园,他们在散发着麦香的芒种里,忙碌但也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