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要过去了。
“宝宝，今天是谷雨耶！”我对小朋友说。
“谷雨是春天最后一个节气。”小朋友站在卫生间准备洗漱，睡眼惺忪地回应我。
“啊，你怎么知道谷雨是春天最后一个节气？”我有点惊讶。
“你不是给我买了二十四节气那套绘本吗？我看了，‘春雨惊春清谷天’，所以，谷雨是春天最后一个节气啊！”七岁的小朋友像个小侦探一样有理有据又奶声奶气地说着。
“你的记性真好！”
小朋友听到赞叹，有点不好意思地嘻嘻笑着。
春天最后一个节气都快要走到尽头了，谷雨当天早上跟小朋友的对话犹在耳边。
整个四月，似乎都在下雨，从断续的清明雨，到谷雨后的雷雨。这期间，阳台一年等一回的百合开了又谢了，真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以为今年花开得比去年迟，翻了旧相册，却发现它们每年开花的时间都相差无几，基本都在四月中上旬。不过，今年的花期有点短，才在间歇的晴天里开放，就被接踵而至的雷雨惊吓得花容失色。今年的花苞也不多，数来数去才19朵，与前两年的40多朵甚至60多朵相比，是大大减产了。
也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其他缘故，另一边花圃里的人参果树长得也不太理想，往年树叶茂密，今年几乎变成了“秃头大叔”，以前鸡蛋大小的果子拽得枝头都弯了，而今只有零星几个挂在稀疏枯瘦的枝叶间。
也不单是我家楼顶的人参果树异常，巷头的那一棵荔枝树也不正常。本该开花的时节，它愣是一朵花都没有，只见得低矮的树顶长了一层鹅绒般的嫩叶，过十天半月再路过，嫩叶已成老叶。以为它是个例，可清明回老家行清，走进“三家村”的荔枝园，也看到相似的状况。
“今年没荔枝吃咯，有也是贵。”母亲说。
今年百合花期短，但六姑春节前送的伽蓝菜，从二月初开出满盆红艳艳的四瓣小花一直到四月下旬，即便被风吹雨打，仍有零星的花朵在顽强绽放着。“花无百日红”，这小花也该歇息了。三月中六姑发微信教我怎么扦插培育新枝，那时它们还开得正旺，心想就让它们先开着。近日它们被雷雨轮番洗礼，也是时候扦插，该更新换代了。至于能否成功让它们成活，就“尽人事，听天命”吧，毕竟我是一个连多肉都没把握养活的人。
看一眼窗台的红薯苗，只见心形的叶片挨挨挤挤，小森林似的，占据了大半个窗台，这是今年三月底放进一个小花碗里水培的绿植。红薯根放进碗里，按以往经验三五天该抽芽长苗了，但这根养了十天也不见动静。以为养不活了，也不扔，缺水就给它补水，终究在某一天不经意间看到它的上端长出了两片绛紫色又未展开的嫩芽。四月快过去了，它终究长成了自己的模样，它想往哪歪就往哪歪，想靠在窗玻璃上就靠着，我只管给它补水，从不干涉它的长相。雷雨间歇偶有阳光照到窗台上，它的叶子看起来明媚如玉，正是春天的美。
有时凌晨四五点醒来，听到外面大片大片的叽叽喳喳声，应该是在路边大榕树上安家的小鸟集体叫唤春天的声音。这鸟鸣声忽的把人带回到两年前看三书的《细雨湿流光》那个春天，真切地体会了一番她在《杜甫与燕子：鸟鸣叫响了春天》一文开头的描写：“鸟鸣是春天的好听，尤其在春分以后。燕子、黄莺、画眉、布谷……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鸟儿，都飞回来了。远近高低，参差错落，鸣着叫着，啼着笑着。”这凌晨的鸟鸣声，让我感受到了阅读与理解有时并不对等，它有延迟性，滞后性，阅读的当下你可能对书中的某些文字不理解，对某些场景没有即时的感受，但生活又会在某个时刻给你补上那个空缺，这时候阅读才真正形成了闭环，这也是阅读的意义和魅力。感谢这春天凌晨四五点的阵阵鸟鸣声。
还有阳台蜜蜂的嗡嗡声。是的，去年它们飞走了，今年4月26日下午，它们又飞回来了。我在房间听到不同寻常的嗡嗡声，跑出阳台看，黑压压一大群，正是它们回来了。我转身回房，十多分钟后再出去，半空的蜜蜂群消散了，我想应该是回到了人参果树下它们昔日的家（蜂箱）吧。但我走近细看，它们集体趴在低矮的树干上，密密麻麻的一团，像燕子垒砌起的窝。应该是太久没回来，嫌弃家里不够干净吧。我拍视频发到家庭群里，四哥回来清理了蜂箱，又像个养蜂人一样把它们哄进蜂箱里，手背还被蜇了一针。小朋友放学回来，吃完饭也要到阳台看她的小伙伴，虽然她小时候也被蜜蜂蜇过好几回，但仍把它们当好朋友对待。小蜜蜂是小朋友出生那年来我们家安家的，这缘分，不浅。
春天很适合看《春天的故事》，侯麦的镜头清新自然，单是女主角坐在郊外院子里的花树下看书，那满院的春花环绕，以及蜂鸣鸟叫，就很吸引人。
“我没有在等候什么人或事，我只是在等候时光流过，等候长夜落幕，等候太阳升起。”
春天没有故事，又俯拾皆是。
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