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亲姐妹们都已是六七十岁高龄了,还是时常走动着,联络着,非常相熟。而我最熟悉,最钦佩的就是二姑了。
二姑常常热力四射,有她在的地方,就像《红楼梦》里王熙凤的出场一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过不似王熙凤那般泼辣娇纵,而是格外亲切,格外让人愿意靠近。每次家庭聚会,二姑都会是我们的灵魂力量,温暖与满足的感受。
二姑生于春夏之交,爱花的奶奶便给二姑起名叫桃花,以至于提起二姑,就让我想起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来。
二姑爱孩子,于是,她半生活跃在课堂上,是孩子们深爱的丁老师;二姑爱孩子,于是,她毕生对我们这些家族的后辈们怜爱地称呼为“宝贝”,并且当宝贝一样宠着。很小的时候,二姑家深藏于西北大山之间的大院。一个夏日午后,本是跟着父母拜访二姑的我,闹着要吃雪糕,站在门前的红砖花坛上,大哭大叫起来,那声音在山谷间回声嘹亮。是二姑过来,牵了我的小手,走去大院的外边,四下张望着,期待着有路过卖冰棍的。真的有骑着自行车、载着冰棍箱的大叔过来,二姑便一把抱起了小小的我,让我探着身子,去选择箱子里想吃的雪糕。可是翻遍了箱子,只有冰棍,疙疙瘩瘩的,不好看。我便又闹着要雪糕,不要冰棍,冰棍大叔尴尬地解释着,说山里条件差没人吃得起雪糕,连冰棍都是他们自己搁点豆子、加点水冷冻而成的,让我凑合吃吃。我只好眼泪汪汪地捧着那豆子冰棍,大口咬了一下,却又皱着眉头吐了出来。原来那冰棍没有加糖,而山里的水是雨水窖里的,味道很苦。我委屈地把冰棍塞给二姑,噘着嘴走在前面,二姑在身后大口地咬了一口冰棍,念叨着她平时给自己的女儿都没有买过冰棍呢。如今想来,便总有些许歉意,愧疚着年幼的不懂事。
读大学时,学校就在二姑家附近。二姑常接我去她家里吃饭,说给我改善伙食。她知道我喜欢吃凉拌猪耳朵,常给我准备满满一盘,自己微笑着坐在旁边看我吃。二姑的面容如桃花般灿烂。
二姑随奶奶,也极爱花。二姑虽已到了古稀之年,却始终如花一般灿烂、温暖、热情。
丁文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