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快半天了，仍然没有停下来。
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迷迷蒙蒙的雨水，他的心也像雨中的天空般阴沉起来。
五天前，母亲由父亲陪着，到他这儿看病。病是老病，老年性哮喘，天气有异便发作。他带着母亲到了市里一家有名的医院去看病。医生给认真检查一番，便给打针开药，然后又向他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看完病回来，父亲说：再过几天，是你母亲的六十岁生日，希望你能回去陪同母亲一起过。
父亲说着，看了他一眼，有点责怪：你都好几年没回去给母亲做过生日了。
他听了感到很内疚。是呀，自从参加工作后，因忙于公务，他一直没有回去给父母做生日了。他答应到时会带着妻子一起回去的。
然而，外面的雨还一直哗啦哗啦的，下个不停。
唉，这鬼天气！他无可奈何地叹道。
妻子早已将东西准备好了，不知啥时也站在了他身旁。
她望着外面不停下着的雨水，问：咱还回不回去呀？
他看了看表，转身望着妻子，爱怜地说：还是我一个人回去吧！
妻子听了着急说：这怎么行，说好一起回去的。我不回，爸妈会责怪的。
他望着妻子心痛她说：可雨仍下得这么大，又那么老远的山路，你怎么走得了？
他的家离他居住的城市有十里多路，不是很远，但因是山路，每次回去都得走路的。
妻子坚持说：你能走我也能走，说好了一起回去的。
他见妻子这么说，激动得一把抱住她。
雨劈头劈脑地砸下来。他和妻子在雨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傍晚，他俩终于到家了。
父母没有料到他俩会冒雨回来。等到俩人都换好衣服后，母亲摸了摸他的头，又拉了拉他妻子的手，有些不解。
母亲说：不会有啥事吧？雨下得这么大，你俩怎么就回来了？
妈，我们是回来给您过生日的！他的妻子温柔地对着他的母亲说。
给我过生日？母亲还是有点不相信地问。
妻子说：是呀，您忘了吗？今天是您的生日啊。
妻子说着，从随手提着的坤包里拿出一只漂亮的玉镯，说：妈，这是我们送给您的生日礼物。您快戴上吧，看看合不合适？
妻子边说边给母亲戴上了玉镯。
母亲望了望戴在手上的镯子，心里自然喜欢，而口中却说：这么贵的东西，买它干嘛？
望着母亲喜不自禁的样子，他感到很高兴，便说：妈，只要您喜欢就行啦！
可是，他母亲却又突然变得满脸狐疑起来：唉，你们今天究竟是怎么啦？
我们会怎么了？他和妻子被母亲这么一问，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解母亲为啥这么问。
母亲又说：往年妈生日的时候，你们都没有回来，而今天雨下得这么大，你们却回来了，还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
母亲说着，脸上写满了惶惑和恐惧。
他们一时语塞：这……
母亲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儿媳，脸色渐渐变了。她一把拉住他的手：儿呀，快告诉妈实话吧。那天医生跟你说啥啦？妈是不是得了那种病？
妈，这怎么会呢？他和妻子齐声说。
别瞒住我了。你们是不是怕这是我最后一个生日，就回来安慰我？要不，雨下得这么大，你们怎么就回来呢？
母亲说着，昏黄的老眼滚落两行泪。
他和妻子听了，内疚得不知如何跟母亲解释。
唉，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吴成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