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村,曾是我小时候捡拾过柴火,采摘过野山茶的地方。旧小学旁的两棵香椿老树,至今苍翠挺拔,据说,那是上世纪初去南洋谋生的人带回来种的。因此,它成为我时常惦记的物种,总想深入探究它的故事。
今年开春,我请河洞村委会张书记帮我打听,知道那两棵老树来历的人。热心的张书记终于找到了植树者的后人,我欣喜地走访了陈清林老人。
陈清林老人生于1945年,今年79岁,依然很健朗。他早已搬出来镇上居住了,但还经常开着125C本田摩托车回坑里村,四处走走看看,或上山采茶。已知道我来意,他很开心,招呼我坐下后便说,小时候父亲就告诉他,那两棵树是他们家的太公树,是曾祖父陈瑞和陈朗兄弟当年被“卖猪仔”到新加坡打工,回乡时带回来种植的,已历经好几代人了,每代人都对之爱护有加。上世纪生活最困难时,造船厂曾来人要买树砍了造大船,全家人坚决不同意。树龄至今160多年了,父亲12年前去世,之后,就轮到他来告诉儿孙那两棵树的故事,这样一代传一代。
老人知道的就那么多。至于当年祖上为何把香椿树带回家乡种,种树后有没有再回南洋谋生,在那边生活得怎么样,有没有回来,等等,祖上没留传,他也就无法告诉我了。
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曾写到:“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又是如何铭记的。”也许,这两棵香椿的主人,当年就是把其生命根植于这两棵树上,形成一种坚韧不拔的精神,让其一代接一代流传下去。
知道了香椿树的故事,我还是要去看看它。
3月14日明媚春光,我去看香椿树,还请了文史专家陈忠烈先生同行。路上,忠烈公讲了许多家乡掌故。天气特好,蓝天映衬下满目葱茏,大坑村的两棵香椿树屹立在路旁,与往昔有所不同的是,树干上挂上了清新区政府的铭牌,2022年3月确认其为古树,树龄160年,还记载着树的来历。寄生藤蔓缠着香椿树干,绿了一段,然而不管它如何借势也无法与树等高。树太高大了,我们无法看清树梢上有无长出香椿芽。仰望直插苍穹的香椿树,只觉它在料峭春寒中依然挺拔向上,景仰之情油然而生。
百年香椿,岁月在曾经光鲜的树干上雕刻出斑驳的痕迹,似乎在告诉人们,它经历了160多个春夏秋冬之后,迎来了又一春。曾经,多少村民聚在树荫下休息乘凉,多少村童围跑在树下追逐游戏,它承载着岁月年华,以及故人的期望,迎接了一代又一代的来者。在这春天里,在这灿烂的阳光下,我品读着老树的年华……
忠烈公摘了两片树脚下冒出来的香椿芽递给我,让我咀嚼。端详着紫红色嫩嫩的叶芽,虽心有不忍,然忠烈公描述的香椿芽的美味却吸引着我,把叶牙放于口中咀嚼,味道浓郁且独特,细嚼几下即变成汁液吞下。离开大坑村回到镇上,舌尖上依然存留着那独特的味道。也许,这香椿芽便成了今年春天的味道,久久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钟锦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