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前,几位朋友相约去肇庆,本地友人邀请去端溪名砚厂和端砚砚石开挖现场参观。
砚石开挖洞口不是很大,如同铁路隧道施工时的横洞口大小。为了安全起见,施工方叫我们就在洞口外面看看。
说实话,没有谁特别想进去看看,心里琢磨的是砚台。
几个朋友对书法都比较感兴趣,其中一位书法水平还不错,多次上过报纸,参加过书法比赛,还获过奖。大家觉得端砚是名砚,商议着买一方回去。
我当然同意。我的书法水平虽然不怎么样,但对端砚特别喜爱。
本来说好一起去买的,刚好那阵我突然有事,必须去办,我就委托他们帮买。
等我办事回来,他们已经把砚台买回来了。一看他们的端砚,再看看自己的,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朋友说价格相差无几,只是砚石形状不同,雕刻的花纹不一,大小稍有差异。几位都是男性,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他们不喜欢花花草草的图案,就把雕刻有梅花的留给我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事儿,我是因为我的端砚和其中两位的颜色有些差异,担心买到假货。他们本来心里也没有底,听我这样一说,也有些担忧起来。只是我们几个没有一个是内行,即便心里敲小鼓,也找不到理由去问卖家。
若干年后,我因事又到了肇庆。办完事后,去寻找出产砚石的老坑、麻子坑、坑仔岩等,未果。随后来到建在肇庆的中国端砚展览馆,展览馆里面除了展出端砚外,也出售各个档次的端砚。
来到一家档口,看到摆出的端砚有点类似我的那方,于是就认真地观察起来。
老板见我看得仔细,便热情地向我介绍产地、质地、特点、价格等。听完老板的一番专业介绍后,我觉得和我的砚台差异有点大,于是决定去别处看看。老板见我要走了,说:“看看也好,不买没关系。”
看到老板如此热情,而且是个专家,交流如同两个懂端砚的人在聊天。没有了压力,于是干脆把实情告诉他,请他帮忙鉴定一下我的端砚究竟是不是真货。如果是真的,是出自老坑呢,还是出自麻子坑,或者是出自坑仔岩,甚至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老板一听,说:“你还挺懂的嘛!”我笑着说:“我是口头理论家,和实际不结合,没用!”老板也笑了,说:“听你说的特征,有点像老坑的,你最好拿过来亲自看看,才好判断。”我说:“好!有机会我拿过来你帮忙看看。”
几年后我真的把端砚带到了肇庆,结果没有找到那位老板,就找了另一家的专家。看了宣传资料,此人很有些名气,于是请他帮忙看看。他说:“这是真货,而且是老坑的。”我连忙说:“谢谢!”
出得门来,心想看见的、没看见的行家都说这端砚是真货且出自老坑,心中的疑虑没有了,一切回归自然。
后来有一懂端砚的朋友说:“哇!你的端砚是老坑的,要知道老坑1999年就封坑了,现在市场上卖的真货都是以前的少量存货,你的端砚升值了,准备出手不?”
我说:“不卖!”朋友说:“你不卖,当初买的时候,不就是等现在升值了赚钱吗,等到哪天贬值了,就是一块破石头,你会后悔的。”我有些懵,当初买端砚,就是喜欢而已,认为是个无价宝,当个文化供了30多年,从来没有想过拿来赚钱。之所以去找专家鉴定砚台,只是怕买到假货,图个心安,仅此而已。现在朋友这么一说,突然明白,自己认为的无价之宝其实在别人眼中是有价的,甚至是块破石头。
从那以后,很后悔去鉴定什么真假,探查什么老坑、麻子坑、坑仔岩,只要自己真心喜欢就好。
范少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