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关姐家时,关姐、李哥夫妇已备好了本地的家常菜,再起一锅炭火铜炉火锅,一层层铺上豆芽、白菜、洋芋、豆腐、蛋卷等,摆放整齐,点燃炭火,不一会铜炉火热,滋滋冒烟。等候间隙,关姐泡上自制花茶,再放根桂皮,花茶与桂皮飘香,搭配自制蛋糕卷,天冷,身心俱暖。电视旁,一家三口甜蜜的合照,仿佛向来客讲述这个普通家庭的幸福与爱。
餐桌上摆上了各色菜品,有冬天爱吃的冻鱼、皮冻,寒冬吃寒食,别有一番感觉;酸木瓜炖鸡肉汤,酸木瓜中和了鸡汤的油腻,火腿调味,醇厚中带着一点酸爽,甚是开胃;更让人惊喜的是一盘看似平平无奇的蒸火腿——诺邓火腿声名远扬,男主人李哥是大理诺邓村人。
诺邓自古有盐井,诺邓火腿采用本地盐井的盐制成,与当地饲养的土猪搭配,最大程度保留了火腿的咸香味,火腿切块清蒸,瘦肉鲜红撩人,肥肉晶莹剔透,无比诱人。关姐还蒸上了血肠,平常所见血肠多为糯米血肠,而这血肠中却装着猪肉、猪血和豆腐,甚是少见。焖大虾是关姐母亲做的,知道我们要来,早早地做了一道大虾,交代关姐一定要拿过来,虽未曾谋面,但这份热诚却让人感动。
一桌地道的家常菜,饱含着最深厚的心意。美味随处可以吃到,但家常最是难得——若非真正重要来客,谁会邀请至家中?衡量感情深浅,温度冷暖,最高的待遇不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山珍海味,而是邀请至家中,喝一杯热茶,吃几个饱含心意的家常菜,看似平常,实是最高的情谊。
谈笑间,铜炉火锅吱吱冒汽,预告着最后一道压轴菜品的完成。众人围拢,炉火滚烫,开锅,瞬间热气蒸腾,浓浓烟火气瞬间弥漫开来,暖意萦绕。举杯畅饮,幸福满溢。
屋外,风萧萧,天清冷;屋内,温暖明亮的灯光,热气腾腾的烟火。关姐一家人热心亲切,反复叮嘱,消却了城市之间人与人之间的阻隔。
关姐一边添当地特产洋芋,一边说:“吃洋芋,长子弟;吃洋芋,长美丽。”方言俗语,包含无数祝福。在屋里,充满着幸福与温馨。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家长里短,勾起如烟往事。关姐祖籍广东侨乡开平,其父亲正是开平万千华侨之一,在马来西亚努力拼搏,终于挣得家境殷实,却在晚年——20世纪50年代中国最困难之时,坚持坐马车回到中国,落脚宾川县一处华侨农场。多年后,作为女婿的李哥不解,问老岳父,为什么当年不远万里、排除万难也要回一穷二白的中国?老岳父颤巍巍地说:“家里面要有个会讲中国话的嘞!”
落叶归根的执念,家与心的归宿,召唤着远方游子归来。千里万里,家国在心里,沧海难移。
感受眼前一切,感受这样的热闹温馨场面。想起小时乡村生活,暮色黄昏,炊烟袅袅,人人端着饭碗坐在门口石凳上,声音此起彼伏,闲话家长里短。光阴流转,从乡村到城市,那些平凡而纯粹的邻里生活,那些人人可以端着饭碗走街串户的场景,倒成了我们不断的追忆与寻觅。
走在小道上,回望,夜色如墨,盏盏灯火涌动心头;抬头,一弯明月高悬,清辉洒落人间。
作者:涂燕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