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伟丈夫”来形容马灯,足见其与众不同。
在一马平川的茫茫大草原,马仔们将马灯挂在马鞍一侧,纵马夜行。一往无前的骏马潇洒,纵马夜行的马仔们潇洒,为马和马仔们夜行照明、不惧风吹雨打的马灯能说不潇洒么?这也正是马灯为何起名为“马灯”之缘由。
其实,马灯也属煤油灯系列。但马灯与其他煤油灯不同,它是“洋灯”而不是“土灯”。
马灯由灯座、灯芯、玻璃罩、铁盖、提手等部分组成。其下端灯座为装油油皿,有螺丝盖,因是全封闭的,移动时滴油不漏;上端有两个铁盖,分层有空隙,便于出气。中间是一块玻璃罩,能挡风避雨,还有一根铁丝提手。其外形伟岸、大气,难得让其停留在锅台灶角,而大多在户外游走。它与居家的罩子灯、灯盏等组成灯的家族,马灯“主外”,罩子灯、灯盏等“主内”,马灯也因此被称之为“灯中伟丈夫”。
在沿海地区,马灯大多用于船上,渔民们也称它为“船灯”。尤其是遇到风雨交加的天气,它更是渔民们日常照明的“利器”。
儿时,我生活的鄂东南农村,在农电尚未正式用于居家照明前,一般的家庭大都用墨水瓶自制的煤油灯,连罩子灯和铁皮制作的灯盏都少见,更别说当时售价比较昂贵的马灯了。
但同学兼邻居的文娟家例外。她家是“半边户”,她爸爸在供销社上班,她家就有一盏令我等羡慕的马灯。平时,晚上到其他村庄去看电影,她妈妈就会让她把马灯带去,我们则众星捧月般跟着她。当然,去的时候,夜幕尚未完全降临,不需要点亮马灯;返回时,没有月亮,伸手难见五指,马灯自然会派上用场。文娟性格开朗,她边走边学着《红灯记》中的李铁梅,举起手中的马灯,不时来几句并不怎么地道的京剧:“手提红灯四下看,上级派人到隆滩。时间约好七点半,等车就在这一班。”文娟刚唱完,男同学传胜马上学着李奶奶的腔调,接唱道:“好闺女!提篮小卖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她……”还没等传胜唱完,文娟就一拳砸在传胜身上:“好个传胜,你居然占我便宜,我怎么就成你孙女了?”传胜忙申辩道:“这哪是占便宜呀,是演戏,别当真。”在一路说说笑笑中,文娟用马灯将我们一一护送回家。
生产队仓库也有一盏马灯。一天晚上,父亲和另一邻居象叔一起值夜时,也带上了我。其间,我提着马灯,跟在父亲和象叔后面,围着仓库四周和晒场上刚脱粒尚未晾干且盖有灰印的谷堆转了一圈又一圈。马灯下,除了我们长长的身影外,自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但我手提马灯巡逻的兴奋劲,虽过去了半个世纪,时至今日,仍挥之不去。
以煤油为燃料照明的历史早已被改写。现在的马灯,更以“灯中伟丈夫”形象,成了居家的工艺品;或以传统外形,配上现代光源,仍然让其为喜欢野营的夜行人照明。
作者:刘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