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麻章的笔架山,流经麻章聂村等八条乡村,向南汇入五七水闸。这就是麻章区第一大河旧县河。全长约29.39公里,流域面积99平方公里。它峰回路转地穿过我家乡这一段,从来叫溪不叫河。
家乡东、西、南三面环水。东边的溪流如龙九曲盘旋,绕过绿树环绕的村庄,缓缓而来,依依远去。溪里鱼水欢,波中风轻吻。
晴天下,小溪明净如镜,映着一幅怎样的倒影——蓝天玛瑙一般,云团白棉花一样,翠鸟白鹭飞翔。
溪外,连绵起伏的山丘上,桉树整齐昂着头,黑羊咩咩唱,觅食于溪边。碧绿的沼泽,黄牛嚼着青草。忽飞忽落的白鹭,聚在黄牛的前后。小溪附近的鱼塘星罗棋布,两侧香蕉、甘蔗、番薯、水稻等传统庄稼金黄翠绿。而偏南边的“六色田园”现代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凭着特色引人入胜。
小溪自古芳名传。各地溪流数不尽,溪床不尽同,或白胶泥溪床,或黑石头溪床,或黄金沙溪床……然而,这段溪床淤泥少,沙不多;坑裂少,平稳多,摩擦力大,纯属石盘。所以,美其名曰“石盘溪”。
石盘溪尤其是那不深不浅的溪湾正是自然赐予乡间的一份厚礼——小伙伴的天然泳池。
20世纪70年代,父母归集体,孩子无暇理。夏天烈日火球般炙烤着,火球之下广袤的土地,万物被煎熬得吱吱嘎嘎,旱情告急,触目惊心。而我家乡傍依着石盘溪,四季尽潺潺,旱涝照保收。
我与小伙伴总跑到溪岸一丛葭丁树旁,飞一般地脱光衣裤,光着膀子,裸着全身;一瞬间,青蛙跳水一般蹦向“池中”,顿时,哗啦啦,像几尾大鱼犁翻了平静的溪面,溪上犹如盛开着朵朵的莲花。凉爽的溪水一泡,盛夏的酷暑全消。
儿时游泳的样式,仰游与潜泳,是怎样学来的呢?童年早戏水,工多自然熟。每逢盛夏,我与小伙伴一起被晒得黝黑;已七八九岁了,个子还矮小,却能仰游。有一回,我从一棵卧向溪面的树梢下水,仰游到几十米,过后特别得意!
那潜泳又怎样呢?潜入一米多深的水底,凉爽世界中摸着水底的石盘,手脚并用,匍匐前移,潜游三米多远,再无法忍气吞声了,立即往上弹升,冒泡溪面,求得大口大口地换氧;一会儿,又从水面“嘣”地猛扎水中。
掌握泳技,漩涡湍急也敢冲。一次,暴雨过后,在石盘溪北段那拐角处,水位淹过人头。一溪浊黄翻滚,涌现少见的漩涡湍流。然而,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天,小伙伴不晓天时的险恶,不怕溪洪的愤怒,由稍浅的上段斜冲过去,又绕着歧路跑到拐弯湍流的对岸,再竭力横渡返回。这样,小伙伴屡试屡爽地游过去,兴奋异常;还在岸旁翻几个筋斗,以祝横渡成功。
小溪东北,中午的阳光镀亮了大片的沼泽草地,看似一张巨型的弹性厚垫。
“逶迤几里石盘溪,小溪旮旯皆课堂。”沼泽地的深浅,溪面的宽窄,鱼虾的稠稀,溪水的缓急,甚至,踏遍几公里的两岸,哪儿的小泉眼明澈与浑浊,哪儿的小洞穴通畅与阻塞,哪儿蛇无毒与剧毒,小伙伴都见识。
还有,溪边的林带摘山竹,爬“鱼目周树”,溪上水仗,溪边赛跑,寻觅田螺、捉摸毛蟹……这是我活动的“课堂”。
自主、快乐、探险,这多彩的童年均源于我家乡的石盘溪。
杨超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