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雨过后,春天的痕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然而至,那样坦然,那样明快,让我们措手不及。你看,田野里那满山遍野盛开的油菜花,与上下飞舞的蜜蜂一起,正妖娆地向我们展示身姿,散发阵阵醉人清香。
家乡盛产油菜。春风拂面,我们走在田野里,站在山岗上,极目四望,油菜花海如金色绸缎在大地铺开。田埂、小河、池塘点缀其间,仿佛剪刀一般将那漫天卷地的金黄色,裁成许许多多形状各异的图案,引得游人如痴如醉。他们徜徉其中,恍如来到人间仙境,或摄影或写生,切实感受到画里乡村的无穷魅力。
油菜花带来的那种美,从古到今都在。诗人杨万里下榻在新市徐公开的客栈时,对客栈后门那片油菜地的景致恋恋不舍:“儿童急走追蝴蝶,飞入菜花无处寻。”乾隆皇帝曾直接以《菜花》为题写了一首不俗的诗礼赞油菜花儿:“黄萼裳裳绿叶稠,千村欣卜榨新油。爱它生计资民用,不是闲花野草流。”油菜花的朴实和平凡,让乾隆对它怀着一份崇敬之情。
暖暖的春风下,我们与油菜花亲密相拥。身边那一朵朵油菜花虽然没有牡丹雍容华贵,没有玫瑰娇艳惹火,也没有兰花名贵高雅,但是它以自始至终的金黄色、亭亭玉立的身姿,还有充满朝气与生机的样子,给了我们无限希望和梦想。油菜粗壮的根茎,翠绿茂密的叶子,灵动的花儿,都在无声地告诉我们:只有经历了寒冬的磨炼,才能收获花香和果实。
这样的花朵令人身心愉悦,它用耀眼的模样告诉我们春天的色彩,它用平凡的花朵装扮这个季节的美丽、多情、生机与希望。站在黄绿相间的花海里,我们的烦恼、忧伤、悲痛与失落慢慢得到洗涤,最后变得干净纯粹,那些美好的往事,淳朴的乡间生活,如风一般地扑面而来。
在儿时的记忆里,乡亲们将稻田平整后,撒上油菜的种子;过不了多久,幼苗破土而出;接着是施肥、除草、防寒,直至第二年春油菜花开。曾记得,我们常常流连花间,捉迷藏、捉蝴蝶、编织花环。放学后,小伙伴们到油菜花地拔猪草、放牛。尽管童年生活很艰辛,可有了那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地,日子似乎也变得充实、难忘与有味。
一阵风吹来,油菜花的气息钻入人的内心深处。轻轻嗅过去,那些沾满了春天温暖的清香,溢满了我们身心,让人感慨万千。油菜花不骄傲、不做作、朴素地依偎着生长,旁若无人地开在田间地头,一任风雨阳光,季节变化,才会在收获时如此惊心动魄,令人魂牵梦绕。
“吹苑野风桃叶碧,压畦春露菜花黄。”置身油菜花海,我们静看花开,且听风吟,生活的苦涩与失意慢慢消散。抬起头来,那片灿烂的花海,养眼暖心,如同美丽的星光,照亮我们前行的方向:一切美好,都将如期而至。
甘武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