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哥蒸热爸爸做好的饭菜叫我下来吃的时候,坐在饭桌前那一份熟悉的味道再次在口中漾开,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想念那一抹粉白淡紫的身姿。它那么娇小地贴着地面,看似毫不起眼,却如同眼前这桌饭菜一样,经年累月,永远地镌刻在了内心深处。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或许是因为今年的立春来得特别早,往年三四月份才开的桃花,在家乡阳春大河水库的山上,居然早早在元宵节前就绽放了。好友富哥元宵节当天巡山给我发来了花期将过的桃花图,连多年在山上工作的他都诧异,今年的桃花怎么开得这么早?后来他自己也解释道,所为物候,应该就是万物追随大自然的节奏,感知天地的气息,生命就在此间萌动,生发,欣欣向荣。
可在我心里,作为春的信使,并不是桃花仙子,来得更早的莫属我们粤西田头地间常见那一抹抹贴地的淡紫红白!多年以后,我终于在某个微信号上看到了她的身影,知道了她的名字,原来她叫通泉草。
立春日,春之始。是阿拉伯婆婆纳传来了讯息?还是紫花地丁的约定?或是碎米荠在翘首以盼?在我的记忆深处,最先按耐不住春意的就只有通泉草娇小粉嫩白紫的身姿。它长在地里田塍房前屋后,开在我们成长的年岁里。上个世纪80年代,那时候的孩子有什么玩具哦?都是山上采摘的竹筒自制的手枪,或者是小河岸边捞上,再顺势沿着手指滴落的泥沙,我们用来堆房子盖城堡。而我们女孩子玩得最多的,就是采摘通泉草花做起买卖玩起过家家煮饭做厨的游戏了。
后来我们日渐长大,我们进学堂,谋生走他乡,离开生吾养吾的故土。我们再也忘不了低下头俯下身子去慢慢寻找当年熟悉的那抹娇小紫红的身影,那么淡然,那么美却不张扬的身影。
直到前两年,我跟着驴友勇哥去了潭水镇郊盘新某村的溪水边唱歌春游。那里好大一片滩涂,春天才到,上面就长满了绿油油的小草,通泉草在一片绿衣氤氲中展现的红白淡紫,真的特别美,淡雅之中让人赏心悦目,我才又想起了当年过家家采摘过的她。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们早已不是当年的孩子,而她还是当年的花。从此每到立春日春之始,我就会想起开遍家乡的通泉草花。
机缘巧合,这个周六的晚上,我忙里偷闲离开学校返家,我居然邂逅了昔日的乐队朋友。他们也是从四面八方赶回来。当大家团聚一起,当昔日那首熟悉的旋律响起,当我在家里饭桌上吃到熟悉的味道,当这一切串联起来,交汇在一起, 我终于明白,对通泉草的眷念,原来是一种对家,对故土亲人,对过往岁月的深藏与珍爱……
吴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