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花红柳绿,草长莺飞。古人用优秀的诗词来描绘春天的美景,宋代杨万里在《宿新市徐公店》中如此描绘:“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新绿未成荫。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唐人贺知章在《咏柳》中这样描摹:“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唐李约在《江南春》中这样描绘:“池塘春暖水纹开,堤柳垂丝间野梅。江上年年芳意早,蓬瀛春色逐潮来。”中唐诗人白居易游览了杭州西湖后,兴致勃勃地写下《钱塘湖春行》:“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这些脍炙人口的诗篇,读了使人神清气爽意气风发。现代散文家朱自清在他的美文《春》里热情讴歌明媚的春光: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
是的,春天是新颖的,是健壮的,也是朝气蓬勃的。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墨客曾经为之纵情歌唱。歌唱“春风又绿江南岸”,歌唱“春色满园关不住”,歌唱“春来江水绿如蓝”。也有叹春的优美诗篇,譬如李煜的《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春景是明艳的,春情也是千回百转的。为此,我选了一个特殊的日子走出家门,到山野水域去领略美妙的春光。
我家门前百余米远,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沃野,那青翠欲滴的田畴,也难掩冬末料峭的残迹,这正如古诗所描绘的“浅草才能没马蹄”“树头花落未成荫”。放眼眺望,田塍上的防风林,在春风的撩拨下,摇曳袅娜,蹁跹起舞,似在频频向人点头致敬。
人勤春来早。春天来了,那被严寒覆盖了一个寒冬的沃田,这时候已经储满了春水,并且焕发出勃勃生机。残雪消融,耕地松软,不待百花争妍,勤劳的农人“不用扬鞭自奋蹄”,准备开始驱赶黄牛下地犁田耙地了。
春华秋实。在广袤的沃田上,农人播下的何止是衣与食?不出几个月,他们播下的,便成了囤里冒尖的粮食。仓里有粮,农人什么时候都不慌张。
无数个冬夜酝酿的甜梦早已融会贯通春天了:田地已经耕耘好了,肥料也播施足了。小麦会越长越金黄,棉花也会越长越雪白,豆角也越抽越悠长,西瓜也越圆越清甜。运气好的话,你或许还会遇见稚气的村童,正在驱赶自家的鹅鸭出门,到广阔的田畴上牧养。这时候,你也会油然想起了宋苏轼的《惠崇春江晚景》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也许你还会看到农人忙碌地扶犁耙耕耘农田的情景呢。你偶尔会看见,那伶俐的翠鸟在绕树盘翔,飞累了,它们便斜插下地,停栖在墨绳似的田塍上,好像在审视那碧油油的春天。风轻悄悄的,雨迷蒙蒙的,草软绵绵的,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惬意得很!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春雨一下就是三五天,洗了好几天的衣物,还是湿漉漉的。恼人的春雨缠缠绵绵的,把人们封锁在了屋里。一锁,也是三五天,烦死了,腻透了!
正月初四早上,接连下了三五天的春雨,竟一下子煞住了车。当天傍晚,恰逢我村“年例”。晚膳后,我赶紧出门,再也憋不住了。很快,我就来到了霞山观海长廊、海滨公园处。远远地,我就发现,今晚出来放风筝的人真是多,黄发垂髫,青年男女,他们着红戴绿,穿上春装,俨然是另一道亮丽的春景图。
我独自走在观海长廊上,美好的春光迎面扑来,三四十米阔的观海长廊一如飘带,已被绿草覆盖,这些如茵的草坪,仿佛铺在长廊面上的张张地毯,却“草色遥看近却无”。各种人工植种的花卉,也争妍斗艳了。
长廊的显眼位置,已经用霓虹灯泡塑造了一条长达十来米的象征着龙年吉祥的火龙灯饰,整个“龙”体熠熠生辉,流光溢彩,活灵活现。
眼尖的商贩瞄准了商机,把生意搬到长廊来了,为孩童们开拓了打气球、碰碰车、套瓷器等游乐项目,我觉得其中的蹦床与摩天轮最抢眼球了,这两项,既惊险刺激又开拓智力,不时还蹦出小童的尖叫声,传向春天的天空和大地。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不知不觉地,我的脚步随着人流踱进伸向海水中的栈桥了。虽然人头踊跃,接踵摩肩,但是很有秩序,大家相互谦让。栈桥九曲迂回,还特地为年轻佳偶们制造独特的空间,让他们卿卿我我,喁喁私语。栈桥的两侧植满了红树,在漆黑的夜色下,仿佛一座座连绵的山岭,高低起伏。高大挺拔的红树林间,栖息着无数红嘴鸥鸟,海鸥的咕咕叫声,时不时从红树林间传递出来,听起来十分悦耳。偶尔,几只雏鸟被岸畔孩童燃放的烟花炮竹所惊吓,纷纷从隐匿于红树间扑哧扑哧地飞起,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夜色加浓,放风筝的市民都陆陆续续地回家去了,喧嚣了一天的游乐器材已经关停了,露天陈列在长廊空地的各个位置上。偌大的观海长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这时天气也愈冷了,那带雨的海风,夹着海腥的湿漉迎头掠来,我一阵猛醒,这才意识到春夜已经深了,我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沈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