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水果店各种各样的水果,我并无特别心动之感。换作儿时,肯定会口齿生津、口水直流,究其缘由,还是生活越来越好的缘故。
上世纪80年代末,我刚上小学二年级,每天上学总是揣上两个红薯或者一个玉米,当作美味早餐,一两餐还好,久了,便产生了厌烦心理。
吃鱼吃肉,多半只有逢年过节才有。然而,四季更迭,会为山里孩子带来惊喜,尤其是火热的夏季。山野地头,瓜果飘香,有黄瓜、番茄、菜瓜、香瓜等,我们管不住嘴,去摘几个打打牙祭。事后地里便会响起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吓得我们噤若寒蝉。
回家后,爷爷问我们有没有偷吃,我和弟弟耷拉着脑袋,不敢接话。可他没有打骂,委婉地批评了我们的糊涂行为。
田地里的不能采,只能采野果,野桑葚便成了上学娃的首选。我们三五成群,几乎人手一瓶椿香茶,放上一大把野桑葚,味道绝对能与当下的珍珠奶茶相媲美。野桑葚经太阳暴晒,成了火红的玛瑙,浓郁的香气弥漫在荆棘之中,经微风吹拂,颇有“殷红莫问何因染,桑果铺成满地诗”的绝妙意境。我们边摘边吃,被芒刺划伤从不吱声,自顾自地将渗着甜汁的果子捧在手心,装入玻璃瓶。
爷爷从后山放牛归来,他将我们姐弟三人唤到后院,变魔术一般从后背掏出几串结满果子的刺条,笑着说这果子能吃,是刺莓,好吃着哩!面对我们的追问,爷爷打起了太极,说此物稀罕,生长地难觅,想吃他会亲自去采摘。
野桑葚口感软糯,鲜甜多汁。而刺莓更酸甜爽口。爷爷没有食言,每次放牛回来都会带几串刺莓,我们只顾喂饱肚子里的馋虫,吃完才无意中窥见爷爷手臂上被刺划伤的血印,倏地感到刺莓生出了苦涩之感。
暑假的一个午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和弟弟偷偷摸摸地来到后背山,寻找神秘的刺莓。原野的空旷与秀美尽收眼底,蜜蜂飞舞,蝴蝶翩跹,美不胜收。
我们走走停停,闻着山野泥土散发出的芬芳,心情变得格外舒畅。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块芝麻地和棉花地的接壤处见到刺莓,我与弟弟手舞足蹈,露出贪馋的脸色。在斜坡上,几蓬杂草还有野花错落其间,若不细看,刺莓很难发现。
刺莓全都隐藏在茎叶的怀抱,结的果实参差不齐,不像野桑葚扎堆一起。我们走近,拨开带刺的叶子,看见了鲜红的刺莓。我和弟弟站在坡下,小心翼翼地采摘,将一颗一颗刺莓装入塑料袋,一会儿工夫,就装了大半袋。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内心的满足感和幸福感爆棚。远处的水鸟在湖边盘旋,整个后背山被一层阴云笼罩。返程的时候,我们在山脚、山沟等地方又发现了刺莓的身影,便将这些位置牢记于心,等下次再来。
爷爷常对我们说,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它们为我们人类倾其所有,还饱含着浓浓的爱心和朴实无华的奉献精神。遇上它们,我们应当学会感恩。是的,这些美味,让我小时候变得其乐无穷。
作者:程时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