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圆桌,最能勾起在外游子的情愫,唤起他们对家乡深深的思念。
父母在,不远游。当子女为了工作和生活不得不远游,家就成了永远的牵挂,家里的圆桌,就是每位游子心底的柔软、温暖的港湾。雁秋每每想起老家的圆桌,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家人围桌吃饭其乐融融的情景,那份执着的眷恋便会涌上心头。
雁秋年轻时忙工作,忙自己的小家庭,一年半载才回一趟老家。随着父母年岁越来越大,雁秋的思乡之情愈发强烈,她和哥哥商量着每隔一到两个月就抽时间回一趟老家,陪父母吃顿饭,聊聊家常。雁秋虽然平日里经常与父母通电话,老母亲在电话里也安慰她,路远,工作又忙,不用总想着回家的。但是,雁秋知道,那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方式,对父母来说没有多大吸引力,远不如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站在面前来得实惠。
又是一个周末,雁秋夫妻俩和哥嫂从两个不同的城市相约回到老家。看到孩子回来,八十高龄的老母亲欢呼雀跃地追赶着自己喂养的土鸡,好让从城里回来的孩子吃上正宗的土鸡肉,还“屁颠屁颠”地去菜地里采摘她种的青菜。深秋的山里,凉意渐浓,但老母亲却闹腾得汗流浃背。
雁秋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各自的孩子也都长大了,有的在外工作,有的在上大学。他们平日里到附近打打零工,空闲时护理山林,照管家里。按照惯例,每次雁秋他们回来,都召集大家集中在父母家里聚餐,老人喜欢热闹,准备的圆桌足够大。得知雁秋他们今天回来,兄弟几个便提早收工,弟媳们也积极参与,帮着洗洗刷刷,各家还端来平日舍不得吃的美味,二弟一大早就弄好了扣肉,只需上锅蒸一会儿就能吃了。大家各就各位地忙碌,或炒,或炖,或蒸,厨房里演奏着一曲锅碗瓢盆交响乐。随着一个个菜肴摆上圆桌,一天里最令人期待、最温馨的时刻来到了。
一家人团团围坐在圆桌旁,共享丰盛的晚餐,分享城里及村里的新闻趣事。吃着聊着,聊起了小时候的调皮捣蛋,聊起了那些艰难的过往,聊起了各自的奋斗历程,聊到了如今的美好生活。大家长吁短叹一番,感慨社会发展之快,以前认为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早已变成现实,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年迈的父母看着围坐在身旁的孩子们,脸上写满了幸福。雁秋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天伦之乐”吧!
随着酒足饭饱,大家的舌尖得到满足,心情得以放松。收拾好碗筷,继续围着圆桌,泡上今年的新茶,天南地北地聊着。可别小看这普通的聚餐,兄弟姐妹姐夫弟媳经常同桌吃饭,平时有什么矛盾也闹不起来了,即使有个不愉快,也伴随着一顿圆桌饭而烟消云散,平日哪家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的,大家召之即来,齐心协力。
第二天,雁秋起床后发现走廊外摆了两大堆东西,细细一看,有鸡蛋、红薯、木薯、竹笋、冬瓜及各种绿叶青菜,不用问,准是勤快的弟媳备好的,给雁秋和哥哥每人一份。走进厨房,看见二弟正在扯鸡毛,觉得奇怪,昨晚还剩这么多菜,怎么还要杀鸡?二弟说是给他们带回城里的,刹那间,雁秋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睛蒙上一层薄雾。
早饭后,几个弟弟已去干活,雁秋与哥嫂将返回城里上班,不用雁秋他们动手,弟媳们提的提,扛的扛,把两车的尾箱塞得满满当当。雁秋感慨,这么多东西得吃多久啊!弟媳们说,自家种的,吃得放心。
车子渐行渐远,雁秋回望老家,依稀看见老母亲与几个弟媳还站在村口张望。虽然来去匆匆,但是看到父母脸上洋溢的笑容,看到兄弟姐妹都安好如初,一切都值了。雁秋更深刻理解了春节期间的“一票难求”,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游子赶回老家,不就是为了一家人能团团围桌吃上一顿团圆饭吗?
年复一年,老家的圆桌默默地陪伴着雁秋和她的家人们,随着围坐的人越来越多,菜品也越来越丰富,圆桌成了他们情感交流的纽带,他们就这样不断诠释着兄弟姐妹间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吃团圆饭,不仅仅是吃美食,更是精神的寄托,是躁动心灵的栖息地,更是促进家庭和谐的粘合剂。
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变迁,老家的圆桌也越变越大。
潘发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