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这是唐朝诗僧寒山的禅诗。寒山,年纪轻轻便隐居在天台山寒岩洞,他才华横溢、行为古怪,每去各大寺院,必受人羞辱嘲讽,却与国清寺一个做饭的和尚拾得一见如故。
寒山与拾得有一绝妙对话,即使不谙禅语也耳熟能详。
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忽然了悟:我们遇见的陂陀斜径,我们遇见的歧路踜蹭,以及忽然滚落的绊脚石,一直藏于身边的阴风阵阵,那些讪笑与嘈杂,咒骂与诓骗……所有的丑恶都不值得我们浪费经历去与之对峙。生命就是一段不长也不短的旅途,起点相同,终点也相同。路上所有的经历不过是一些或喧闹或孤寂的影像,就算我们想停留在某一布景中,时光也不允许,必推着我们向前。一路前行,身不由己居多,背负挂碍居多,有几人,可以卸去心头的负累,可以忽略脚下的障碍物,只品味路上的美景,一路轻装,坚守真我,不迷失,不陷入凄苦之中,赤心如磐沉着坚定?
即使如寒山,面对外人的诽谤欺侮轻贱嘲笑,还想着“如何处治”,凡俗的我们,哪一颗心里,不藏污纳垢、挤满俗世的埃尘呢?
女娲抟土造人,我们原本就来源于尘土,心中蒙尘,也是与生俱来。生命是一场修行,我们只能不断地拂去心中的尘霾,才能找到真实的自我。
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人这一生,要学会放空,学会放弃,要懂得忍耐避让、敬而远之。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做人,不问将来,不计得失。欲望越强烈,脚步就越滞重,抓取得越多,越容易遭遇骞崩。
月亮盈亏更替,缺而复圆,像极了我们不完满的人生。古人把月亮比作镜子,称之为“飞镜、玉镜、冰镜、宝鉴……”禅者把本质的心比作明镜。拥有秋月一般纯净的内心,再用碧绿的潭水洗濯擦拭一番,感受到真实自我的存在,用真我的本色行走在天地之间。不受惑于名利、不羁绊于物欲,光明磊落,自由自在,得到释放的生命才会趋于完美。正如寒山所说:“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
月亮本就高洁清冷,秋天的月亮更多了一份澄澈空灵。拥有纯真的人性,拥有直透本质的禅心,这才是生命应该遵循的样子。“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连李白的诗句,似乎也包涵了禅的千言万语。
关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