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远去,新年到来,还乡就成了眼前的关键词。走在路上,每天都看到不少回家的人拉着行李箱,带着大包小包,欢欢喜喜,热热切切。
无巧不巧,近来读书,读的是哈代的小说《还乡》。故事中的主人公从偏僻的荒原里走到了大城市,但又厌倦了大都市巴黎的繁华,毅然放弃城市生活回到家乡的荒原,带着美好的愿望,开一所乡村学校,立志献身于家乡的教育事业,以改变家乡贫困落后的面貌。
家乡,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人们心灵的落脚点。风光时会想到她,失意时更是首当其冲,孤独时、受伤时、委屈时,亦如此。“将家就鱼麦,归老江湖边。”“清淮奉使千余里,敢告云山从此始。”田园牧歌的生活,世世代代,一直是人们心间的美梦,安慰着个人现实处境的惨淡。
常言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就是一个人受一方水土养育的乡情。年轻时“天高任鸟飞,水阔凭鱼跃”,总觉得外面的世界精彩,可是兜兜转转,惦念的还是家乡的水,家乡的风。
早些天,傍晚回家时路过小广场,碰到一个家乡的朋友,平日里大家不太熟,可一见面,觉得分外亲切。我们都不禁停下脚步,站在寒凛凛的黄昏里聊天。刚寒暄两句,话题就跑到了还乡上。彼此问问何时回去、怎样回去,带些什么。
旁边有个中年男人打电话,声音很高,扯着嗓子喊似的,还开着免提。一时间,我和朋友都停住了说话,怕打扰到他。
只听中年男人说:“我们后天就回去了,壮壮妈给您买了件羽绒服,家里还缺啥,天冷路滑,等我回去再买,您就安心在家等着啊!”电话那边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声音也很高,仿佛也在扯着嗓子喊似的,有力的字句在清寒的黄昏中回荡,却是喜悦弥漫:“好!好!家里啥都有,过年都准备齐了,你们在外不容易,别乱花钱啊!”
中年男人又殷殷嘱咐了几句,挂了电话。随即,他抱歉地向我们解释:“我老娘有点耳背,不好意思,你们多包涵!”这没什么,室外,又是公共场所,不但没有打扰,而且感到温暖。
那天晚上在家无事,坐在电脑前,敲出还乡二字,出来了一首苏东坡的《南乡子·和杨元素》:“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这首词写的是两地相望的情景和功成还乡的愿望,以表达别后思念之情,虽不是着重在还乡上,但从上阕看一生旷达的苏东坡的愿望亦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何况,寻常人呢!
背井离乡,在外辛苦奔波,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好地生存下去,让日子过得好一点。即便不能衣锦,也要回到家乡和亲人过一个团圆年,安安稳稳坐下来,和亲朋好友好好吃一顿饭,谈谈家常,聊聊烦恼,说说一年来的如意不如意。
过年还乡,回到故园和家人亲朋团聚,是我们暂时抛开生存包袱的最好理由。还乡,仿佛就是心灵的驿站,我们需要在这里停顿一下,为心灵及时补充一些能量,好再一次扬帆起航。
卿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