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如期而至。跨进腊月的门槛,我们便跨进深冬的严寒:天寒地冻、万物闭藏。寒冬腊月,一点没错。
可是置身寒冬腊月,我们的心并不因为深冬的严寒而酷冷,我们的脚步也并不因为深冬的霜雪而迟缓。“一进腊月门,便有过年来。”春节是一场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的大戏,腊月则是一支喜气洋洋、欢乐祥和的春节序曲。踏着这支春节序曲,腊月里,我们有许多事儿要做:“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对了,这些事儿之前还有一个“腊八节”的重要铺垫。儿时,每年腊八节这天,母亲总会起个大早,小火慢熬一大锅香甜软糯的腊八粥,还喜欢念叨一句“喝了腊八粥,就把年来办”。现在,腊八节这天,我也会起个大早,小火慢熬一小锅腊八粥,也喜欢念叨一句“喝了腊八粥,就把年来办”。
一碗香甜软糯、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喝下去,腊月寒冬里,我们的心弦即暖热起来——这颗心是漂泊游子拳拳的似箭归心,也是家乡父老殷殷的盼归之心。一碗香甜软糯、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喝下去,寒冬腊月里,我们的脚步也旋即轻快愉悦许多——这脚步是我们备年货迎新年,忙碌充实的脚步,也是我们踏上归乡路,激动喜悦的脚步。
腊月的胸襟很博大。他常常将二十四节气的头、尾两个节气揽入胸怀:大寒与立春,多么对立的两个节气,却被腊月包容。
腊月是一位智者,他告诉世人: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里,草长莺飞的春天正藏在腊月深处,向我们招手。“不经三冬寒,哪得三春暖”——腊月给我们的启示,蕴含丰富的人生哲理。且让我们在腊月里经受一场严寒考验吧!
腊月的味道很浓郁。跨进腊月的门槛,专属腊月的各种味道扑面而来。腊月里徜徉街头,最爱看那些小饭店门口只有腊月才会出现的场景:一排排整齐有序的粗长竹竿上,挂满一串串香肠、一条条咸鱼、一刀刀咸肉、一只只火腿、一只只咸鸭咸鸡……它们散发着浓浓年味,沐浴着腊月冬阳,正紧锣密鼓地酝酿一场人间至味。在我的家乡,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腊味。腊月里的主妇格外忙碌,炸完圆子炸豆腐,炸完豆腐炸熏鱼……诱人的香味厨房装不下了,楼道里四处飘逸。行走在腊月里,腊月的味道如影随形。腊月的味道是俗世烟火的味道,也是遥远故乡的味道;行走在腊月里,熏染着腊月的味道,流淌于血脉里的乡愁,便在腊月的寒风雨雪中化成一团火,暖暖烧在心头。腊月至,欲还乡——腊月里,我们最大的期盼是还乡哟。
瑞雪兆丰年。是的,几场冬雪总是那么适时地漫天飞舞在腊月里,给腊月锦上添花。踏雪寻梅,当属腊月最浪漫之雅事。“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历经千百年腊月的风霜雨雪,这些脍炙人口的古诗词宛若一树树傲雪寒梅,仍灿烂鲜艳绽放于踏雪寻梅之今人心头。腊月里踏雪寻梅,人品如梅品——“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腊者,接也,新故交接”。农历母亲在她的二十四节气子女里,最宠爱的想必是“新故交接”的腊月吧?庄严隆重的祭祀属于腊月,璀璨绚烂的烟花属于腊月,祈福祝愿的春联属于腊月,飘香醉人的美酒属于腊月,喜庆吉祥的团圆属于腊月,满怀美好的憧憬属于腊月……腊月深处藏温暖,寒冬尽头是春天。腊月里,我们所有的奔波与忙碌,所有的欢笑与喜悦,所有的豪情与希望,都只为了一件事儿——迎接新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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