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春节不远,母亲在电话里对我说:“早点回来过年。”
通完电话后的一个周六,安顿好阳台几只宠物龟和花草滴灌事宜,便收拾行李回到家乡,早早与母亲他们团聚。
粤北早前遭遇了一次快速霜冻过程,山头几乎一夜间披上银装。侄子发来“速冻”状态下老村庄的视频,记忆里那也是我小时候见过的画面。眼下气温虽然仍在十度左右,但因为日间有阳光的照射,体感并不那么的冷,甚至还能找到不少“春”的感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通往村庄小路两侧枇杷树串串白色小花和黄豆大小的绿色果子。枇杷并没有梅花般艳丽,却有梅花般的傲骨,在寒冷的季节里不声不响、没有半点张扬地点缀着大地,低调到只有乡下人才知道它的名字叫枇杷。虽然是每年当地最早上市的鲜果,却也其貌不扬,静静地以水果身份装点着春天。
地里的桑树也在争春,向远处望去,大片长满桑树的地里,枯黄的叶子在寒风中飘飘摇摇,不时还有一些从树上跌落下来,铺满一地,给人予深刻的冬的印象。我迎着那片桑田走近过去,发现虽然老叶子不曾完全褪去,但在一些略高且当阳的枝头,明显地冒出了谷粒大小的嫩芽。
与路边枇杷开花结果不同,桑树开出来的是嫩绿嫩绿的芽坯,一粒粒毛绒绒的很是萌宠,就像一条条刚问世的小生命,伸着小脑袋呼吸着新鲜空气,沐浴着冬日暖阳,根本不忍心触碰或是打扰。贴近拍了一张特写照片,我的脑海里忽然显现一个字———春。
前不久的一个晚上,母亲突然问到什么时候立春,我走近挂历翻看后告诉母亲是2月4日“立春”。老人家稍作停顿后掐了掐手指:“那很快就是立春节气。”母亲虽然年事已高,但对二十四节气可谓倒背如流,接着说:“按过去的说法,明年没有春,是盲年……”侄子将头转向了我。我告诉他说:奶奶的意思是,立春节气在农历春节前已经过了,也就是说已经交了春,意味着明年没有立春节气。这只是老人的理解与说法,可信可不信。而我对二十四节气和农耕谚语等的了解与掌握,都是从小耳濡目染、父母口传心授所获,受益终身。
就在动笔写这些文字前一天,我走进20多公里外一个被竹林重重包围名叫何木山的村子,踏入一栋很是陈旧的建筑,只见屋内一个戴着眼镜、头发泛白的长者正削着一根毛竹,不等我发问,他便取下眼镜站起来客气对我说:“这么早?坐吧。”说着走到桌前取出杯子为我倒茶。之后指着地上被开成四片的毛竹:“想编十来担竹筐,开春时多少也能卖出去一些……”
我注意到,他的左手点点残疾,看似操作不太方便,但在编织竹器时却是十分灵巧,动作相当利落。据说他是当地一流的手工艺人,凭手艺就能赚钱帮补家用,足以保证两个留守老人日常生活开销……看着他手上的活,听着他嘴里的话,读着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是更早感觉到春天到来的人。
当天返回时,走进一家面积一百多平米的商店,看似略显惨淡,但店内锄头镰刀种子等摆满了货架,农药化肥尼龙薄膜更垒满了半个店铺。老板告诉我说,得到政府的支持帮扶,比往年更早囤积农耕需要的农具化肥等,以便春耕农户之需,也希望卖个更大的销售量和更好的价钱。
虽然还没有到立春节气,更没有到犁田耙地的春耕时节,但家乡粤北乡村,已经处处都有春的气息,稍加留意,更随时都可以领略到美丽的乡“春”景色。
罗明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