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天南地北的朋友相聚,都介绍自己家乡的特产,盛情邀请大家到自己的家乡玩。
北京的朋友说:“大家来北京,我请大家吃全聚德烤鸭。”
内蒙古的朋友说:“到呼和浩特来,我请大家吃烤全羊。”
轮到我,我郑重地说:“大家来雷州半岛,我请你吃菠萝蜜。”
“菠萝,我吃过。”有朋友马上接口说。
“不是菠萝,是菠萝蜜!菠萝是灌木,菠萝蜜是乔木。”
许多人以为菠萝蜜是甜蜜的菠萝,其实菠萝蜜不是菠萝的蜜,菠萝蜜和菠萝是完全不同的水果。
菠萝蜜是世界上最重的水果,是水果皇后。
菠萝蜜的故乡在印度,隋朝时跟随朝拜佛祖的朝拜者的脚步来到我国,喜欢阳光,不择土质肥瘦,在我国亚热带住了几千年了。菠萝蜜树全身都可以结果实,树干上下挂得密密麻麻,树枝上也挂得压弯枝头,有时根部裸露出来,它不但不像其它树根一样枯干,而且在裸露的根部结出一簇簇香气四溢的菠萝蜜果来。
北方朋友很惊奇,菠萝蜜因为会生,才被称皇后吧?
我笑了,菠萝蜜被封皇后并不只是因为会生,还有那味道美得不能用语言来描述,被称“齿留香”。一家吃菠萝蜜,几条巷的邻居都得分享,那夺人魂魄的香气,捂都捂不住,左邻右舍路过都伸进头来猛吸一口气:“哟,菠萝蜜香得撼地呵。”
小时候,我老家房子的地面不铺水泥、砖头,邻居家的菠萝蜜树把根伸到我的床底下,还悄悄地结了果!我一家每天都闻到诱人流口水的菠萝蜜的香甜,以为是邻居家飘过来,那香气越来越浓郁,以至睡觉在梦中都在吃菠萝蜜,后来觉得蹊跷,趴在床前往床下一瞧,一个硕大的菠萝蜜卧在面前!
也许对菠萝蜜的神奇的向往,2015年在菠萝蜜飘香的季节,几位北方朋友绕道来到雷州。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恰逢家乡雷州茂德公古城举办菠萝蜜节,我和朋友在菠萝蜜节上见识了超过100斤重的菠萝蜜王,那菠萝蜜王真有王者风范,几个庞然大物被奉在最显眼处,安然接受成千上万宾客的注目礼。
一群热情的雷州小姑娘,纤纤玉手托着好似一块块金元宝的菠萝蜜,举过眉梢,谦恭地请客人品尝。那黄色的光泽,是黄金的黄,玉石般的润,让人不敢相信是大自然的馈赠,怀疑是哪个能工巧匠雕琢细描的艺术品。如金似玉的菠萝蜜还未入口,那馥郁的浓香已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唇齿轻碰那温润爽滑的菠萝蜜,那份浓郁的甘甜让人全身的细胞都兴奋起来,那份香甜甘美让人以为是瑶池仙宴上的仙果。
大家兴致勃勃,引颈四顾,古城旁边特具浓郁雷州风情的三间五房酒家的饭菜香吸引着大家的脚步,那饭菜的香气里夹着的菠萝蜜那特殊的香。
雷州人像雷州的夏日一样热情,服务员大姐先贴心给满头大汗的我们每人端上一杯冰凉的菠萝蜜椰汁,一会儿,再端上一大碗温热的菠萝蜜核排骨汤,然后一大盘色香味俱佳的菠萝蜜滑炒虾仁就放在餐桌中央,接着是菠萝蜜仁炆鸡,还有一盘雷州人喜宴必备的菠萝蜜炒猪肚,再有菠萝蜜炒牛肉、菠萝蜜糯米酿,还有一杯菠萝蜜酒,最后的点心是菠萝蜜鸡蛋饼。见多识广的来自京城的朋友赞不绝口。
这场菠萝蜜宴让我这个“南蛮子”在京城朋友面前赚足了面子。
饭后,我带朋友在雷州半岛逛了一圈,当路过我多年前任教过的足荣村小学时,我走了进去,想看看当年我在校园里亲手栽的菠萝蜜树。校园里我当年住的瓦房已没有了,一幢幢漂亮的高楼矗立着,一株株菠萝蜜树已长成参天大树,我激动地跑过去抚摸那一株株菠萝蜜树,好像抚摸着当年的自己。那年春天,我带学生给菠萝蜜树施了一次肥,我就离开了。最大的那棵菠萝蜜树比五层楼还高了。
校园里的保安是本村村民,当他听说是以前在这里工作过的老师回来了,连忙搬了几张长条凳到凉爽的菠萝蜜树底下,招呼我一行坐下,然后端出他自己煮的一小锅菠萝蜜小米粥,谦卑地说如果不嫌弃就喝一碗,虽然拿不出手,但很养人。还说他吃菠萝蜜几十年,现在身体什么病都没有,60多岁了干起农活来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我出于礼貌双手接过粥碗,轻啜了一小口,那份清香柔滑,让我顾不得什么淑女风度立即喝了个碗底朝天,我的朋友也捧着喝得干净的粥碗,眼睛里也露出满意的神色。
临走时,保安爷爷摘下两颗最熟最大的菠萝蜜,执意送我。并特别叮嘱:“常温下三天内吃都没问题。这菠萝蜜是有脾气的,你对它好,它把心都掏给你。如果你用脚踢它,它一夜就烂掉。”
朋友们惊讶得睁大了眼睛:“那可以用手碰吗?”
“用手抱、拍、推,甚至不小心摔了,都没事,就是不能用脚踢,脚,就是轻轻一碰它,碰到哪里,哪里很快就烂掉。”
“那应该叫有骨气,士不可辱也。”
这就是菠萝蜜!
吴伟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