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以后,我开始步行上班。对路线进行一番比较后,选择穿百姓村而过,因为这是从我家到单位最短的路程,既可达到运动一下身体的目的,又不至于用时太多得早早出门。
在百姓村的范围里,我要走两条垂直相交的路,一条是南北向的,一条是东西向的,合起来1公里多。没想到,我这一走,就走进了早晨的百姓村的烟火里。
步行的第一天,我对路上用时心里没底,生怕迟到,走得步履匆匆,随意在百姓村路边的一家粉面店,给自己和同事龙哥打包了拉粉,便直奔单位了。龙哥才一打开拉粉盒子,便直叫“好香”,我亦同感,拉粉吃完,不仅齿颊间是香的,办公室也是香的,没有惯常吃完拉粉散逸的浓重酱油味。看得出,店家用的是精心调制的独家调料,龙哥说,那是农家饭的味道。我心满意足之余,当下便给自己的步行确立了新目标:运动和美食兼得,让自己好不容易才立下的步行上班决心保持足够的后劲。
早晨百姓村的街道行人并不算多,热闹的是人来人往的早餐店。两条街道的粉面店、面包店,粗略数数起码有三十多家,加上路边的流动早餐车,真是让人目不睱接,我不时陷入对着这迎面而来的早餐不知该如何选择的困境,只好决定那就一天一家,天天不同样。冬至前最冷的那几天,我进的是粉面店,吃的是牛腩粉。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腩粉下肚,心里暖暖的,后背则微微发烫,再走进寒风里,便已是精神抖擞无所畏惧了。几家牛腩粉吃下来,各家味道自然会有所不同,但相同的也让我惊讶的是价钱都较我平常吃的便宜,有一家开在小区门口的小小粉面店,憨厚的老板娘报出来的数目,让我都不敢相信那是我刚吃完的粉足肉多味正的牛腩粉的价钱,又一次跟她确认她没说错才付了账。
粉面店里最受欢迎的早餐,恐怕就是拉粉了。我甚爱吃这具有雷州半岛风味的拉粉。倒不是说只有雷州半岛才有拉粉,我老家云浮山区也有,只是雷州半岛的拉粉有自己的特色,结实而不硬板,爽滑而不稀薄,调料各家各不相同,作为早餐分量刚好,我百吃不厌。除了上次龙哥盛赞有农家饭味道的那家外,我又吃过几家粉面店的拉粉。拉粉要现蒸现卖,像我这样爱吃的人又不少,于是每回吃拉粉,少不了都得等一会儿。有一回,店里要吃拉粉的人实在太多,把在门口边蒸拉粉的老板忙得团团转,负责做其它粉面的老板娘倒是闲着,我便问她生意好不好。老板娘笑意盈盈地说还行,说在村里租房而居的外来人口多,不少是单身务工一族,到店吃早餐简单快捷,打包也方便,不耽误赶早上班,这一年来店里人气都还是旺的。
于是我想起媒体关于百姓村的介绍:本地村民仅几千人,常住人口高达五六万,是典型外来人口聚集的城中村。从早餐店的热闹来看,村里应该摆脱三年疫情的影响,恢复兴盛了。两家又窄又小的小笼包店,每天早晨都排着长队,也是村里人气旺的一个佐证了。两家店相隔有些距离,一家在村口,一家在村中心。经过村口的那家时,每每看着冒白汽的蒸锅,老板娘飞快地包着小笼包的双手,还有那排队等候的人,便知道肯定好吃,不然这么多人如何肯大清晨的冒着冷风排队?可我不想排队,总想着看看下一家再说。然而到了第二家,仍然是看到长队。不仅如此,散放在店门口的几张小矮,也总是坐满面色匆匆、一口一个吃着小笼包的人。我还是不想排队,结果在这两家店徘徊八九回了,还一次都没买上小笼包作早餐呢。只在某一个傍晚下班路过时,看到店前没有人流了,才买了一笼回去尝尝鲜,一补早上买不上的遗憾,也证实了当初“肯定好吃”的猜测。
出门晚、赶不及进店吃早餐的早晨,我会在村边的面包店买包子,带回办公室和龙哥一起品尝。面包店不是很大,外表甚是朴素,但常常挤着不少人,让本来就赶时间的我心里焦急。店里包点品种繁多,光是蒸包,就数不过来,我已经买过七八回各不相同的蒸包了,还是有好些没品尝上。蒸包很新鲜,有时候卖包的阿姨会嫌蒸柜里的包子不够热,到店后面的房间拿热的给我,我猜面包店是前店后厨,包子是现做现卖的。这样新鲜的蒸包价钱很接地气,两块钱的包子完全可以从早晨扛到午饭时间,如果再加一个小花卷,或直接买个大包子,无论是我和还是饭量不大的龙哥,都会有些吃撑的。在第二次吃完包子后,龙哥突然和我说,既然我是穿百姓村走过来的,他很确信我这些包子是在村边的面包店买的,不可能是别家店的包子,因为他十多年前在百姓村附近工作时,已经是这家面包店的老顾客了。见我诧异,便笑说,这家店少说也有二三十多年的历史了,你家离得也不远,难道你之前就没有吃过他家的包子?我仔细回想,记起年轻时喜欢和先生到百姓村闲逛,确实多次在同样位置的面包店买过包子,此后路过,也有留意这个位置一直都开着面包店,可哪会想到,那居然是同一家面包店呢?
那天傍晚下班,我专门去问卖包的阿姨店开了多长时间,阿姨说,她也不清楚,但偶尔听老板说起过,他在这里做包子快三十年了。我给先生买回去一个大包子,和他讲了面包店的情况,他也感慨说,当年去那里买包子的时候,才刚结婚呢,现在儿子都二十多岁了。在发展如此迅猛的时代,一家面包店持续了二三十年,价格还没多大变化,可真不容易呢。
如今,步行已两个月了,村里别的面包店我还没进去过,粉面店的猪杂粉、肠粉,也还没来得及品尝,我想我这个步行上班,会持续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