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村新村、板嫩、界排一带的田园风光。
在离开罗城两年半之后,我又随作协采风团再次去了一趟乔善。
乔善是罗城仫佬族自治县西北部的一个乡,居民多是壮族,人口近一万,资源丰富,尤其是林业资源、水资源、土地资源,十分富足。在乔善的乡间行走,满眼都是绿水青山。
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个小村庄,叫拉寺屯。之前在罗城工作5年多,联系的乡镇是宝坛乡。去宝坛乡要路过乔善,路过拉寺屯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村庄。那个不高不矮的路牌斜立路边,颇似孤寂的稻草人在风雨中的安静和顺从。我还真没到屯里看过,这次看到的一切,十分惊喜。
最是那两汪清泉,叫人百看不厌。无事此静坐,一杯清茶,一本闲书,看树上筛下来的斑驳日影徐徐移动,听夏蝉不疾不徐的鸣唱,那才叫岁月静好呢!
两汪泉水,在村子的一左一右(后来听茂双兄说他在村前还发现第三个眼泉),右边的泉较大,水量丰盛。泉眼在岩石底下,人们做了个钢棚高高盖在头顶,挡住落下来的枯枝败叶,不让它们落入水池中。在我看来大可不必,自然界的自我消解才是最好的。还做了3个水池,外面的池子有鸭子在觅食游泳;中间的池子供人们浣衣,有老妇人用木棒子捶打衣服,哒哒声震耳,我忽然想起一句古诗“万户捣衣声”,一个人捶衣声尚且如此响亮,万户捣衣声,想必像一场音乐盛宴了吧?最里面的池子,为饮用水取水处,有几条水管插进泉眼里,看上去很是骇人——像医院里给人嘴里、鼻孔里插管子一样。泉边有一株硕大的百年榕树,枝叶婆娑,伞状的枝桠四面撑开,接纳阳光和雨露,以及闪电和雷鸣。俯身细看清清泉水里,有不少的野生鱼类,鼻尖似乎有一股很好闻的鱼腥味。浣衣声,鸟鸣声,鸭叫声,车子驶过的轰隆声不绝于耳,仿佛这就是人间最美的日常。村子左边的泉,相对精致一些,也保持了原始天然的味道,没有钢筋水泥人工修砌的痕迹。泉眼很小,溪沟底部的石板平整如镜,上空是层层叠叠的竹子,有风吹过,竹叶窸窸窣窣,竹竿嘎嘎作响,颇似一曲命运的咏叹调。我们在泉边惊叹,拍照,看流水淙淙,文友们各怀心事:有人要写诗,有人构思散文,不久的将来一首首、一篇篇湿漉漉的诗歌和散文即将横空面世。
忽然想起家乡路边的三眼泉,我们那时徒步去赶集路过,就地捧起饮用,十分解渴,困意顿消。泉边往往长着一种植物,这植物的叶子形似一把扇子,两手扯着合拢,即成为一个喇叭状的杯子,用来取水饮用十分便利,这是造物主对人类的恩赐吧!在去永安街的路边经过肯任屯附近有一眼泉,从公路往下边十多米处即看到汩汩流淌的一眼泉,再往下便是一条河。此泉地处低洼,水的口感一般,还有股微微的泥味;还有一眼泉在上闷泥屯附近,泉水是从泥地中冒出来,那泥是干净的黄土泥,水的口感却好,有山林之气;另一眼泉却是有点神奇,在江口村到玉合村之间的山顶处。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初中物理老师告诉我们这是连通原理,但是另一个问题来了,那一处必定有个山顶上的湖泊,但没听说过方圆百里之内有这样的湖泊,存疑至今。大自然的未知领域实在太多了,我们对大自然必须怀着敬畏之心呀!
在罗城工作期间,也没少去乔善。从县城出发我走的路有三条:走二级路则经过四把街、天河街,路过那块摩崖石刻“甘华义渡”,总少不得停车去刮藓读读那些漫漶的文字,感受古人那份古道热肠的侠义情怀;另一条是从黄金镇方向走,路过金猫电站,进入宝坛西华村;还有一条路是经四把镇到天河的在古毛屯右拐,过锅厂小学门口,从乔善乡的乔本村出来。后面这条路是村级路,路虽狭窄了许多,但处处有景。原始的树林,杂树丛生,小溪边到处盛开的野生木芙蓉,我总是驻足欣赏:俯察蜂飞蝶舞,仰观流云飞渡,谛听鸟叫虫鸣,呼吸山涧草木流香,往往流连忘返。
去乔善多是陪同上级或兄弟县的领导考察乔本特色养牛示范村。最有意思的是那里家家养牛,把牛圈在窄窄的房子里,墙上开个小窟窿,牛脖子卡在那里,优哉游哉地啃食草料,但有点残忍。牛一直站着,脖子不能缩进去,待到要出栏了,得拆卸墙壁,方可把大肥牛牵出来。据说如此操作的目的是,不让牛大动作活动而消耗体力,确保迅速长膘。有的人家竟然给待产的母牛装空调,奢华得很呐!参观者无不啧啧赞叹。去看板团村的烟叶基地,烟叶花富态而优雅。听说那里的烟叶质量非常好,是罗城境内最适合种烟叶的地方,这跟那里的土壤、水质、空气湿度、光照度均有关。去看板嫩屯的小龙虾养殖基地,因为是流淌的泉水养殖,那些小龙虾品质颇佳,总是供不应求;去看古城村百香果、吴茱萸、花椒种植基地;去板残、板聋屯看看危房改造进度。总之,因公去乔善的次数非常多。有人开玩笑说,来得太频繁,那些牛那些小龙虾都认识你了。
那么,因私事去的呢?也是有的。一个名叫国胜的学生在乔善任职,去看他,每次必备一道乔善名菜:牛头宴。至今我还认为,在罗城做牛头这道菜,乔善说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当然也有人不服,说我坐井观天,见识不广,也未可知。也常去看看在乔善社区挂职的联健兄。联健兄是画家,在住处临时搭了一个大大的画桌,去那里欣赏他的新作,信口评论其画作之得失,好在联健兄并不计较,笑着应承。偶尔兴之所至,也挥毫写几幅字,不计工拙,闲抛闲掷遍地狼藉,咣啷掷笔之后就到一楼喝点土酒。他的菜谱有两样最合我胃口:白切鸭,配上他最拿手的有灵魂的鸭酱;另一道菜是河鱼焖黄豆,河鱼的品质一流,多是溪石斑、花骨鱼(当地人称之为麻勾鱼)、石鲶鱼、沙鳅鱼、刺鳅鱼等,黄豆当然也是乔善本地的土黄豆。食材如此之好,还得讲究烹饪之技术,尤其是鱼需文火煎,黄豆需慢慢炒,绝不能简单粗暴地下油锅了事,若是那样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了。这两道精心制作的菜,足以把一桌人弄得沉醉不知归路。至今想来,还是那么温暖而美好。
这次再去乔善的拉寺屯,在荒野细雨中大声诵读半本书;站在荣峻兄新居屋顶,极目四望,风水有道,真真得天独厚,难怪都说是人杰地灵,其家族代有才人出;狠狠地喝了一场酒,小酒友双和笑自县城赶来一起豪饮,仗着酒气与笑配合诗朗诵一番,得记者出身的师弟叶成较为专业的录制,结果还不至于狼狈收场。
去乔善之事,不多,且珍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