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秋,我便心心念念地想往山里走了。于我,一个山里长大的人,秋日的大山,诱惑实在太大。
记忆中大山里的秋天,是从颜色变化开始的。走在山山岭岭上,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一律的青翠葱茏,深绿中往往带着黄、红、橙 、棕……人说秋叶如花,最是恰当不过。绚烂中带着静美,斑驳中带着柔和,让人觉得秋天其实也是五彩斑斓的。光脚走在铺满褐色松针的山径上,脚下光滑松软,眼中五颜六色,口中野果甘甜生津,那感觉,实在难以言表。
秋叶是秋天的主角,在南方那满山的秋叶中,绿自然还是主色调,但黄也占了很大的比例,无论是金黄、深黄、浅黄、土黄,无一不黄得惊艳,黄得可人。尤其是在层层叠叠的绿林中,一丛丛低矮落叶灌木散布其中,片片黄叶随风起舞,似蝶嬉戏,万绿丛中一抹黄,十分醒目。及至中秋、深秋,山上的颜色便渐渐丰富起来,枫叶流丹,层林尽染,满山红叶似彩霞,“霜叶红于二月花”,枫林如火,丹枫迎秋,蓝天白云之下,更显楚楚动人。此情此景,总教人思绪万千。
秋日的山野,仍有零星的蝉声回响在耳边,但你不觉得那是烦躁,而是大山在这季节独有的回应,是对在山里独自行走的人最好的陪伴。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又似在诉说即将离开枝头的不舍。而历经了春的孕育、夏的成长,各式各样的野果也开始陆续登场。
桃金娘在立秋时成熟,桃金娘有桃花般的花朵,有如金粉般的花蕊。而我宁愿叫它另外的一个名字:棯子。棯子的外表呈紫黑色,果肉呈紫红色,颜色越深,味道越甜美,果肉里有籽,但这并不影响口感,吃完后,一嘴的紫色果汁。棯子为进山的人添了一丝甜味。有人专门摘了用来泡酒,说是有补肾补血之功效。也有人摘了拿到市场上去卖,居然也可卖到每公斤五块钱左右,还甚是抢手。更有人开始人工种植桃金娘了,足见其市场价值不菲。
在山里走,有时会遇上糖梨子,长得密密麻麻的,坠枝欲断。这糖梨子有的地方也叫“鸡屎梨”,它的外形跟梨子差不多,大小不一,大的粗如鸡蛋,小的只有人的小指般大小,没成熟的时候非常苦涩,待它变黄了,果肉就有点甜。有人摘了用盐、辣椒等来腌制,甚是解馋。
秋日的山里,似乎有吃不完的野果,山楂、山柿、油甘子、椎子、木竹子、龙檬……逐一呈献给进山的人,让人垂涎欲滴。木竹子、龙檬等,吃完还不忘给你镶上一口“金牙”,甚是可爱。而山楂,真正成熟需等霜降前后,味道才好吃。
椎子,也叫野栗子,浑身长满了刺。椎子个头比普通板栗小,但味道同样甘甜,是健脾补肾的上等果品。但要吃椎子不容易,须等它真正成熟了,那一层长满刺的壳裂开的时候,爬上树拼命摇动树干,或等它被大风吹落,再去捡拾,若是硬用手去掰,就会被那硬刺扎得龇牙咧嘴,苦不堪言。而在厚厚的落叶里找椎子,须得有“火眼金睛”,虽然有时椎子掉得满地都是,但要实现“椎子自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秋季里成熟的还有金樱子,金樱子多生长在山脚或溪边,果实长相特别,浑身长满刺,所以很多人都不敢轻易去采摘。其实金樱子果实能够食用,口感也不错,熟了以后味道有些清甜。其药用价值很高,花、叶果、籽均可入药,清热生津、健胃消食、养颜美容。许多人会用它的果实来泡酒喝,故很多时候,等不到采摘期,金樱子的枝蔓上便已空空如也。
秋日的大山,总能带给人们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与收获。流连在秋日的山间,纵然有时也会大汗淋漓,但你的身心,却会得到一次洗涤,便觉这秋天,其实同样美好。
风景在眼下,风情在心里。秋,不再以葱茏而争荣,却因奉献累累硕果而静美,秋日的大山,蕴藏着岁月无限缱绻的深情。只是今秋,我的大山,你又如何了?是否也如往年一样依然山花烂漫?是否也如往年一样同样硕果累累?我可是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