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老家,已是20年之后。站在阳台上,我的目光又落在了对面那扇窗上。
曾经,那扇窗内住着一个清瘦男孩。那时,男孩刚大学毕业,来镇上工作。男孩的工作许是比较清闲,每天都能按时下班。男孩下班后便将房门紧闭,谁也不知道他在房内做什么。直到夜幕降临,他房内的灯光将他伏案奋笔疾书的身影投射到窗上,大家才知道他原来还是一名作家。
男孩写累了,会走出房门,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极目远眺。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想靠近那扇窗的,几乎每一次看到他阳台上有香烟燃起的红点闪现,我就会下楼,在他窗前随意漫步,希望他那对深邃的眸子能注视到我,让我留一片云彩在他的世界。不知转悠了多久,香烟燃尽,他又回到了窗内继续奋笔疾书,我才落寞地转身上楼。
后来,他知道了我家中有许多藏书,偶尔会来我家借书。修长的身姿、温和的笑容、磁性的声音,他美好得像一幅画。这是愉快的时刻,我将他要借的书递给他,也将微笑递给他。想着书上留有我的温度,他翻动的那一页是我之前翻开过的,我禁不住心跳加快,脸红发热。
有一段时间,连续几天不见他的身影,看着那扇漆黑的窗,我觉得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思绪浓时,我会站在阳台上,望着那扇窗,一站站半宿,想象着他没有出现的无数种原因,唯独没有想到他是去了新的单位。等再次见到他时,他是随一辆皮卡车来的,车上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帮他搬运着东西。
临走时,他将借的书还给我,说:“我调到市里了,书里夹了我的新地址,你在大学可以给我写信。”我真给他写了一封信。他回信很快,信里的话让我受益匪浅:“同学情是最纯粹最真诚的,你要和同学们处理好关系。如果有矛盾,要大度,主动去化解。走出社会后,你会发现,同学间的情谊最是珍贵。”受他的影响,我与同学们相处时真诚善良、友好大度,成了同学们的“知心小妹”,人缘一直很好。
我没有再给他回信。后来家里来信时提到了他,说他谈了女朋友,他骑着摩托车将女朋友带去镇上“旧地重游”,他俩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赏心悦目,羡煞好多人。
岁月仍在流逝,我再没和他联系,也没再刻意去打听他。我们成为彼此的过客。
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20年的光阴,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模样。若再相见,不知他还能不能认出我?不管怎么样,希望他过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