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读诗,读到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便被诗中的炊烟所吸引,让我沉浸其中。忽然想起故乡的炊烟,那袅袅的炊烟在冬日的晚霞里飘散,柔柔的,暖暖的,让我心潮澎湃,思绪绵绵。
小时候,当一缕缕炊烟从烟囱升腾而起,扑向天空的怀抱,随后氤氲飘散,明媚了宁静的村庄时,我就感到特别温馨。它如同一位耄耋老人正半躺着闭目养神,享受垂暮之年的清闲,又像熟睡中的婴儿紧闭双眼,在做着各种甜蜜的美梦,带给我们无尽的温暖和希望。
我家有两口灶台,一口用于煮饭烧菜,一口用于煮猪食。每日天刚破晓,母亲就起床了。她为我们做早餐,灶膛里的火霹雳吧啦地燃烧,闪出点点的火星,锅中的食物在不停地翻滚,冒出腾腾热气,食物的香气直达人的味蕾,让人垂涎欲滴。这时的我们还在睡梦中,忽然闻到炊烟的烟火气息,就马上匆忙爬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早餐。母亲看着我们饿狼似的样子,不时提醒我们:“吃慢点,别噎着!”我知道,这是母亲对我们的关心和关爱。早餐的味道是故乡炊烟的味道,是母亲疼爱的味道,让人终生难忘。
父亲则在另一口灶台上煮猪食。他把猪草剁好,装在簸箕里,倒在煮猪食的锅中,加入半锅水,再加入少许糟糠和苞谷籽,点火烧柴,不断往灶膛里添加柴火。开始的时候,柴火燃烧得不均匀,烟囱口冒出一团团浓烟,往上升腾,随后慢慢变淡,直到消失在村庄的上空。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村庄,是多么绚烂多彩!那一束束金色的阳光和一缕缕白色的炊烟交织在一起,缠绕在一起,仿佛在跳舞似的,一会儿像烟雾缭绕的舞台,一会儿又像腾云驾雾的天宫,如痴如醉,如梦如幻,舞出了新的一天的美好。我站门口,抬头仰望萦绕的炊烟和灿烂的朝阳,沉浸在山色空蒙、云蒸霞蔚的晨景中。
傍晚的时候,当人们带着劳累疲惫的身体回家,当砍柴割草的孩童欢快地回家,当牧童也赶着一群群水牛回家的时候,炊烟又开始在村庄上空升腾起来了。那是妇女们开始烧火做晚饭了,炊烟缓缓升起,飘散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人们闻到飘香的炊烟时,疲惫就烟消云散了。
每当看见炊烟升起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母亲忙碌烧火做饭的身影,看到了父亲烧火煮猪食的样子,那一锅香喷喷的排骨汤,那一盘刚刚炒好的折耳根,不断诱惑着我的味蕾,让人满口生津。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离开了村庄,来到繁华的小城。小城的生活忙碌而充实,让我很难找到乡村生活的痕迹。然而,每当我闻到炊烟的味道,就会有一种熟悉的情感在心中荡漾。
在快节奏生活的今天,剪一缕炊烟,慰藉我们无忧无虑的童年；剪一缕炊烟,温暖我们漫长的寒冬；剪一缕炊烟,熨帖我们心中依依的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