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附近一超市店庆,为了吸引顾客,想出很多点子,其中一项是买一只鸡,送一只活的小鸡。妻子就拉我去逛逛。一到商场,妻子看到光滑柔软的绒乎乎的小鸡,就喜欢得不得了,于是就买了两只鸡,挑了两只小鸡回家。用她的话说,两只有个伴,不会孤独。
我自小生活在农村,对鸡鸭之家禽早已习以为常,毫无兴趣。妻子虽说也是城里人,但听她说小时候也经常回乡下老家玩,按理说对于鸡鸭也是司空见惯才对,而她现在对小鸡所表现出来的喜爱,我想这应该是归于女性心底的柔软以及对小生命的疼爱。
给鸡做个窝,是必须的,就像对我们的孩子一样,给他提供一个好的环境,让他吃饱,供他读书、识理,直至成人。所以,妻子一回到家就忙了起来,她找到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纸箱,在箱侧面的顶端开了几个小孔,便于通风透气,并用一件废弃的旧衣服垫在箱底,尽量让鸡窝暖和舒服一点。她还自己动手用矿泉水瓶做了一个水杯,挂在适合小鸡喝水的箱壁上,固定住,以防被调皮的小鸡踩翻。
家里多了两个成员,一下就欢闹了起来,它们吱吱的叫声,婉转,悠扬,宛如轻音乐般悦耳,营造了一屋的温馨。妻子勤快地给小鸡添水,加小米,如发现温度过低,就煮热水倒在一个空的矿泉水瓶里,拧紧,放在箱底的旧衣服下,给鸡当暖水袋用,比关心自己还细微。虽然我对鸡不感兴趣,但妻子对小鸡那关注劲,却慢慢地吸引了我,我有空也会站在旁边,欣赏那两只小可爱,也欣赏妻子发自内心的温柔与快乐。
读高中的儿子周末回家,发现家里有两只小鸡,也是一脸惊喜,丢下书包就逗鸡玩,把鸡当成活的玩具,这里摸一摸,那里捏一捏,还小声地嘀咕着,好像是跟鸡说着什么的,仿佛又回到还没玩够的童年。我问他:你会鸡语?他不假思索:会啊,我问它们吃饭没有,它们说吃饱了,想出来散步呢。一边说着一边把两只小鸡掏出来放在地板上,然后又对小鸡说:走,我们散步去。小鸡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可欢了,吱吱吱叫,绕着儿子的脚在客厅里逛了起来,儿子走到哪,它们跟到哪,气昂昂的,一点都不怯场,好像它们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惹得妻子在旁忍不住捧腹大笑。我想,南宋诗人范成大所写《光福塘上》里的“鸡声人语小家乐”,应该就是如此情景了。
没养多久,老家有事,妻子需回去几天,小鸡谁来看养?这成为我家的头等大事。儿子住校,周末才回,何况没见他喂过鸡,而我更是靠不住。儿子提议,带回老家给奶奶养,让奶奶有个伴,热闹热闹。我小时,我母亲可是养家禽的能手,家里的鸡、鸭、狗、猪、牛,一批接着一批,兴旺得很。我怀疑母亲会禽语,否则那些家禽怎么会听她的话,唤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母亲还年轻,我是举双手赞成的,但现在90多岁的她,在老家还需要我姐姐来照顾,她哪有精力去照顾小鸡?然而,我在家里位微言轻,没人听。最后是妻子拍板,带回老家去,让老人家高兴高兴,图个乐子。就这样,年纪轻轻的小鸡被迫移民,被妻子带着颠簸到600公里远的雷州乡下,也不知晕车没有。不过乡下更接地气,适合它们撒野,我相信小鸡会更加喜欢。
妻子在老家那几天,天天视频母亲喂鸡给我看。我看见母亲很有耐心地拿着菜叶子,蹲在地上喂小鸡,嘴里喃喃,轻声细语的,不知是跟它们介绍家乡的风土人情,还是我年少时的囧事,但我看到母亲伸手抚摸小鸡的样子,很温柔,像摸着小时候的我。